孟春,宜開學。
暖陽當下,天朗氣清,萬物複蘇,舊疾當愈。
湛藍的深空下,一處花草肆無忌憚擴張領地的平地。
方圓數十裡,是一望無際的空闊。
目光所及之處皆為綠靈靈的草,雜色的野花。
紮着左右對稱花苞頭的綠裙少女似乎與這融為了一體。
快要及人腳踝的蠻草讓人無處下腳。
她提着裙擺,張腿一邁,就踩在那不知名野花野草的身體上。
是軟塌塌,就像陷入了厚厚雪地的感覺。
很快,那水靈靈的矮草、白色黃色紫色的小花被壓斷了腰子。
繡着祥雲的堇色翹頭履毫不留情地繼續碾過。
當少女想要邁向第三步的時候,這處的草兒花兒都消失了。
空中無形的氣流漸漸運轉,眨個眼的功夫,一座規模堪比小城池的宏偉建築群落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草兒花兒消失的地方。
少女身姿挺拔如松,屏息凝望這突然出現的龐大建築群落。
似乎有什麼結界遮掩住了,視力再好的人也能依稀看到那幢幢高樓的輪廓,就如那大漠裡的海市蜃樓。
一扇正上方寫着"東籬學宮"四個恢宏大字的朱色門,就這樣直愣愣地出現在了少女上空。
朱色門不大,僅能容納一人進入,若是高點的人,恐怕要低着些腰才能進入。
造型看着倒與尋常人家的木門大差不差,隻是這扇門是不知道用什麼材質的石料制成的,瞧着古樸,端莊,帶着幾分威嚴。
細瞧那印着的“東籬學宮”,竟是會動,黑色的線條如遊走的蛟龍一般,飛速地躍動着,波動中閃耀出内斂的金輝。
很快,那扇隻比少女高不了小門跳動着,就像下樓梯一般,一蹦一蹦地墜到與少女齊平的高度,直直地怼到了少女面前。
正上方的四個大字的線條筆劃随着門的動作迅速排列組合着,逐漸變成了一行豎着的小字。
“熱烈歡迎新弟子”赫然印刻在了石門側邊。
“新人你好,請告訴我你的目的地。”
一陣非人的機械音響起,是從石門内發出的。
“春和樓。”
少女薄唇不點而朱,明晰剔透的琥珀色眸子透着些光亮,但臉上沒有什麼情緒。
話罷,那石門就真的如聽懂人話一般,阖上的大門瞬時敞開,門的那端連接的是白色的虛無。
少女徑直走了進去,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
短短一個瞬息時間,少女就跨過了那石門,從野外來到了那全貌逐漸明晰的磅礴建築群落内。
此處正是東泷第一學府——東籬學宮。
說是學宮,但它可并不比某些世家族内設的學殿,它的規模之大,是整個四方大陸絕無僅有的。
覆壓三百餘裡,隔離天日,自成一城。
這是兩百年前,金陵權氏聯合牧野周家、琅水夏侯家、朝歌南宮家、禹門慕家、九昌應家,傾盡無數資源,通力建成。
一個學宮,造價就堪比半座金陵城。
宮内的一磚一瓦,一樓一閣,皆由大陸最頂尖的機關師設計鑄就,機關術的魅力在這些宮樓上體現地淋漓盡緻。
神農門的醫聖、鍛天樓的神級煉器師、青雲府的一品符師、雲天樓的琴聖……皆在此處任過教,此份教育資源堪稱頂級配置。
它面向整個四方大陸招生,每四年一次,無論家世背景,無論财力地位,無論聲名利祿,隻論天賦與實力。
少女目不斜視,略過周邊景象,直直地走近了那寫着“春和樓”三個大字的高大宮樓。
樓很高,她覺得她是不願意爬樓梯的。
七樓,東邊房。
她在心中默念一遍。邊仰視這龐大宮樓,估量着東邊是哪個位置。
待有個大緻目标後,她召出了她的本命劍——一把青白色玄紋劍柄,銀白色劍身的輕巧長劍。它是一把極為漂亮秀氣的劍,就如同它那主人一般。
她禦着劍,向着宮樓的方向急近、上升,很快便到達了預估的位置。
然後,她推窗而入,穩穩地進了她的寝室。
她收好劍,輪廓圓潤的眼打量着四周。
是一間不算簡樸的房。
空間很大,桌椅床榻等一應俱全。
但屋内并無什麼擺設裝飾,連那榻上都是光溜溜的,瞧着就是無人住的樣子。
少女決定布置一番。
她從儲物空間取出一床蓬松軟乎的鵝黃色褥子,扔到了那空蕩蕩的石床上。
像軟乎乎糕點一樣的褥子被靈力裹挾着,很快便與那床緊密貼合。
“朵——朵——”
一道清脆的少女音響起,由遠及近。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道赤紅的身影瞬間便閃了過來。
身着寬袖紅裳的少女一把抱住了綠裙少女,白嫩嫩的臉蛋就要與綠裙少女臉皮相貼。
葵朵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她一手緊緊抵住那湊到她面前的漂亮臉單,毫不留情地推開。
“應——金——琅,你怎麼也在這!”
葵朵很無奈,幼年飛舟上的一次好心安慰,換來了她的成長陰影。
“我娘親可是這學宮的最大贊助商,小小第一學府,輕松拿下。”
九昌應家,又名最會賺錢的世家。
應金琅被推走了也不惱,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她笑嘻嘻地說:“朵朵,為了和你同一層,我可是求了我娘親好久。”
“我記得,你才二境吧?”
跟得上課習進度嗎?
葵朵問道。
東籬學宮的招生要求便是隻招收十六歲以下,滿玄微五境,并且通過入學試煉的少年人。
四年前,應家現任家主應江離,也就是應金琅的親娘,終于湊夠了為應金琅補靈脈的七七四十九樣天寶靈材,隻不過修好的靈脈資質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