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四娘還要喝雞湯,并且明确要求,整雞整參炖的她才喝。
人都被關牢裡了,還這麼挑嘴的,方慎确實頭回見到。
“放心,我說話一向算話。”方慎俯身,注視着她:“現在本官就命人去炖。”
至于他,要親自去林府走一趟了。
等到牢房大門,再次關上,景姒再難忍的哭出聲來。
“四娘姐,你為何坑害我。”
“胡說。”方四娘把手伸過牢欄杆,指尖在景姒眉心輕點了下:“我明明是在幫你。”
景姒啜泣的說道:“宋安之死皆因我起,如今他不在了,我本就不想獨活,索性替林千金頂罪,也算死得其所。”
方四娘收回手,掩嘴輕笑起來:
“你在公堂受審時,我就說過,沒有屍體如何定罪。”
景姒:“剛才那位大人,都去林府拿人了,是我們夫妻害了林千金。”
“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方四娘瞟了她一眼:“若宋安沒死,何來兇手。”
這下景姒更聽不懂了,人是她親眼瞧着跌進蓮池的,怎麼可能死而複生。
“你不信?”方四娘笑吟吟的說道:“那咱倆打個賭。”
“賭什麼?”
方四娘将自己的耳墜取下,遞給了景姒。
“你把它戴上,很快你會無罪被放出去,若瞧不見宋安,這對耳墜就送你了,若他死而複生,你便要允我,從你身上拿走一樣東西。”
紅翡耳墜精緻華美,一看就價值連城。
景姒不肯拿:“若宋安真能活過來,别叫取一樣物件,就算拿命來換,我也心甘情願。”
“我要你命作甚。”方四娘把耳墜,在她眼前晃了晃:“戴上吧。”
景姒隻覺一陣眩暈,再回過神時,耳墜已經戴好了。
而一個時辰之後,就有差役前來,開了牢門,告訴她可以走了。
景姒心亂如麻,一路恍恍惚惚的回了醫館。
看哪都是宋安的影子,正悲從心來,又要掩面落淚時。
往内院走的那扇門被推開,一個着青衫的男子,溫文爾雅的挑簾走出來。
“娘子,你終于回來了,我做好了飯菜,就等你了。”
這男子,正是本該死去的宋安!
景姒被迎進内院,直到坐下,瞧着滿桌都是她愛吃的菜時。
回過神來的景姒,抱住宋安失聲痛哭:
“你真的沒死,太好了,可你去哪了啊。”
宋安:“僥幸而已,亭子下面還建了一層青石闆把我托住了,可等我從淤泥裡掙脫身,卻不見你們的蹤影,我就先回家了。”
景姒激動得又哭又笑,可耳邊忽然又傳來動靜,是宋安的聲音。
“難道為了騙你,我還真能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你說什麼?”景姒詫異的看向他。
宋安滿臉是笑,如往常一樣溫柔:“我說娘子别哭了,你昨天徹夜未歸,是去鄉下出診了嗎?”
鄉下婦人若遇難産,景姒三五日不歸,都是常有的事情。
景姒搖搖頭:“我昨天被府衙的人,從林府直接帶走了,今天還過了公堂,你竟然不知。”
宋安滿臉心疼:“林千金與我不肯善罷甘休,我回到醫館就沒敢出去,隻等着你回來,咱們連夜離開這裡,我竟不知娘子被抓去府衙了。”
景姒正要把事情,解釋給宋安聽,叫他快去見黃府尹。
既然沒死人,那林家千金就該無罪被放出來。
可是耳邊,又傳來宋安的聲音:
“都定罪了,還能被放出來,你這喪門星命是真硬,既然不能借府衙的手殺了你,我得再想個辦法才行。”
這番話吓得景姒,一下甩開了宋安的手。
“怎麼了娘子?”
宋安也被她吓了一跳。
景姒剛才,一直看着宋安,她能确定,那些陰狠的話傳入耳中時,對方的嘴沒張開過。
以為是自己情緒緊繃,出現了幻聽。
景姒趕緊向耳朵摸去,結果卻摸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拿到眼前一瞧,紅翡耳墜不知何時,竟變成了一團黑絨毛球。
而宋安給她倒茶,依舊沒說話,可他的聲音又飄進耳中了。
“一驚一乍的吓死老子了,到底怎麼殺了你這賤人好呢,好不容易叫林寶兒上瘾,再也離不開我的藥,下一步我就要做林府的乘龍快婿了,誰也别想擋我的路。”
這一次景姒隻有左耳聽得到,看着手中,被她從右耳取下來的耳墜。
景姒呼吸一滞,腦海裡浮現出,方四娘要與她作賭時,那包含深意的妩媚笑容。
她握緊手中的耳墜,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