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怎麼沒有壽終的年歲時辰。”城隍又看了好幾遍,越看越迷茫。
方四娘把鏡子收起來:“沒有壽終,自然說明她未死。”
沒有死的人,魂魄怎麼走陰間的路,自然也去不成酆都了。
城隍伸手指向了雲昙:“可她确實死了啊,所以我座下的勾魂小鬼,才把她帶了回來。”
“那是你的事,不必說與我聽。”
方四娘轉身,再次要走,城隍趕緊拱手,攔住她的路鞠躬不停。
“正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奶奶兒可不能不管啊。”
如今出了岔子,城隍是一頭霧水,沒有頭緒。
方四娘要不管,隻怕上頭怪罪下來,定要問責他的。
城隍也豁出去了,又掏出個小金葫蘆,遞給了方四娘:
“這裡還有十幾顆妖丹,奶奶兒笑納,還請幫我一幫。”
本來唯恐沾染麻煩,急于離開的方四娘。
低頭間,嘴角勾起滿意的笑容。
将葫蘆收下,她掐指一算,目光向着帝都城内看去。
此事的玄機,在這城内。
“也罷,你且看好這女鬼,我會叫她順利前往酆都的。”
出了城隍廟,景姒歪頭,向着方四娘看了一眼,也跟着笑了:
“四娘姐你是故意的對嗎,其實就算城隍爺不給你這一葫蘆妖丹,你也是會管的。”
方四娘也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瞧得明白。”
她要麼不管,既然插手的事情,就沒有不上不下,撂挑子的時候。
景姒笑着又道:“這些妖丹,是用來提升修為的嘛,我看城隍爺笑得,都快哭出來了。”
“對他們而言,妖丹大補,能提升修為。”
方四娘拿出金葫蘆晃了晃,裡面傳來叮叮當當的動靜,十幾顆是隻多不少。
“但于我而言,是贖罪。”
她嘴角勾起笑,卻多了些苦澀。
景姒看在眼裡,但沒有追問下去。
一路無話,等到了景府外,方四娘才開口道:
“你自己進去吧,我去處理雲昙的事情。”
雲昙就是那個毀容的女鬼,她生前還是花魁,想來關于她的事情不難打聽。
景姒歸心似箭,謝過方四娘,就往府門裡進。
可是緊閉的府門上,貼着的門神,忽然發出刺眼的金光。
景姒被這光困住,隻覺得痛苦不堪,好像要被熔掉了一樣。
“回來!”
方四娘身後,一條黑色狐尾甩出去。
擊碎金光,纏住景姒的腰,就将她硬生生的搶回來了。
兩個怒目圓瞪的金光虛影,從府門上走下來,赫然就是畫像上的門神。
“别逼我動手。”
方四娘周身,妖氣彌漫,一身錦緞華服,在妖風下吹得獵獵作響。
她把景姒,往自己身後一拽,見兩尊門神虛影還在往這邊走,她也邁步迎了上去。
“這隻女鬼是我的人,你倆也不能動她。”
一陣妖氣,猶如實質般的,向着府門橫掃而去。
兩尊門神虛影,被吹得搖搖欲墜,終于不再往前走了。
“此女血氣沖天,必生前害過人性命,不得入福澤深厚之家。”
這萬家燈火,幾乎都貼着門神。
而門神的萬千化身虛影,對付小鬼小妖,确實遊刃有餘。
但對于方四娘這種千年狐妖,就算是真身臨凡,誰輸誰赢都未嘗可知。
所以門神也做了退讓,不進景府,他們不會出手。
方四娘無奈回身,向着景姒看去:“你不是景家人?”
人死後頭七,還有一次回家的機會。
無論多窮兇極惡的鬼,隻要是歸家,這家的門神是不會阻撓的。
唯一會被攔的原因,隻有一種可能,這景府根本不是景姒的家。
景姒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不住的搖頭:“我……我沒有騙你,四娘姐這就是我家啊,而且畢方叫我表姐,你不信我,難道也不信他嗎。”
方四娘哼笑出聲:“少跟我提他,這家夥的話,更是沒一句能信的。”
景姒心裡絕望,不知如何解釋。
但方四娘卻走到她近前道:“但我信你。”
就見她用右手拇指的指尖,将食指劃破。
一滴血流出來,她口中念念有詞,随後就點在了景姒的眉心上。
隻見景姒的魂魄之體,瞬間有血有肉,變得與生前時一模一樣。
“這是枯木逢春術,可暫時重塑肉/身,但隻能保持三日,在此期間你與尋常人沒區别,這門神攔得住魂魄,卻再攔不住你,趕緊進去吧。”
景姒感激的,眼淚都流下來了,拜謝一聲後,趕緊向着景府快步走去。
叩響府門,很快有門房小厮走了出來,瞧見景姒先是愣了下,接着就高興的跪下磕頭:
“姑娘,你可算回來了,這幾年您都去哪了啊,小的這就去告訴老爺,他老人家指不定多高興呢。”
方四娘隐匿身形,站在府門前,瞧着這一幕忍不住也笑了。
但随即她眉頭一皺,用拳抵在嘴邊,就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等到手移開時,上面沾着一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