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差勁兒啊。”
這副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轉身離開景府,她撐着傘顯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間。
稍許後,方四娘來到一處,二層高頗為氣派的酒樓前,停下了腳步。
“花魁娘子,你說的是雲娘吧。”
“她數年前就被人贖了身,就是她如今的夫君,鼎鮮樓的石掌櫃。”
“他們家有道紅湯,被選為皇家專供的用膳,聽說鮮的嘞,一碗喝下賽神仙。”
方四娘手裡拿着糖葫蘆,嘴裡吃着松子糖,還拎着包甘草蜜餞杏。
這些是她一路随手買東西時,在小商販那打聽來的消息。
“難道是一體雙魂?”
方四娘之前,也處理過這種罕見的情況。
一個魂魄死去,體内另外一個魂魄占據肉/身,繼續好好的活着。
否則如何解釋,花魁雲昙的魂魄已在城隍廟。
可另一個雲昙,不但活得好好的,還嫁給這家酒樓的掌櫃子,聽說這夫妻倆還十分的恩愛。
“娘子,可是要吃些什麼。”
樓裡出來個店小二,很有眼力見。
瞧見方四娘在酒樓前站着,馬上笑臉相迎。
“嗯。”
方四娘應了聲,順勢被迎進店。
這酒樓生意特别好,一樓桌桌都坐滿了人,很多顯然不認識,是拼桌在一起的。
但這些人都悶頭吃飯,顯然并不受影響。
“給我一個雅間。”
方四娘卻受不得,與這些人擠在一起。
小二露出為難之色:“娘子,實在對不住,我們這兒的雅間。”
“夠嗎?”
方四娘不等他說完話,指尖夾着一片金葉子遞過去。
小二愣了下,但趕緊擺擺手:“娘子誤會了,雅間的客人,都需我家掌櫃來定。”
“這些呢。”
方四娘再次擡手,指尖又多了一片金葉子。
小二咽了下口水:“娘子樓上請,我這就去知會掌櫃子一聲。”
方四娘滿意的笑了,在人間行走,她就沒遇到過,金銀解決不了的事情。
上了樓,方四娘就将天子一号雅間,推開門自己坐進去了。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男子,在小二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這男子三十左右的年紀,鼻下留着短胡茬。
長得不高,面容也不出挑,屬于那種丢進人群裡就會消失,不會叫人多看一眼的普通人。
這男子穿得也很樸實,淺棕色的大棉襖,腰上綁着條褲帶,穿得甚至沒有迎客小二光鮮體面呢。
但好在看着邋遢,但這人從頭到腳穿戴幹淨。
若非小二提一嘴,這就是他們掌櫃子,方四娘還以為進來的是廚子呢。
尤其這位石掌櫃,手裡還端個盤子,裡面放着一碗湯更像掌勺的大廚了。
“我還沒點菜呢。”
方四娘吸了吸鼻子,是山菌打底熬的素湯,她還是更喜歡雞湯。
石山生笑了:“鄙人喜歡庖廚,經常以食會友,隻要客官能品出,這道湯裡五種以上的食材,雅間分文不收,否則就算貴客給再多的金葉子,也隻能請你移步一樓大堂用膳了。”
“有點意思。”
方四娘被勾起了興緻。
但是石山生要将湯碗,放到桌上時,卻被四娘伸手攔住了。
“不必品了,你這湯裡用了十二種菇,還配上四種藥材,以及四種海裡長出的菜做湯底,我說得可對。”
石山生愣了下,随即就點點頭笑了。
“貴客還靈的鼻子,這雅間您自便,以後但凡是娘子來,都坐天字一号間。”
最後一句話,石山生是向店夥計叮囑的。
店小二:“東家,可她一樣食材都沒說呢。”
“虧你平時也是個機靈的。”石山生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這湯裡食材的數量,這位娘子都說得分毫不差,人家不道破,是叫方子不流出去,咱們感謝還來不及呢。”
方四娘無聲的勾了下嘴角,這個掌櫃子,倒是個通透人。
石山生從袖口裡,将那兩片金葉子,奉還回桌子上。
“人人離不開一頓飯,但這百家味道裡,知己卻難尋,娘子這頓若不嫌棄,鄙人請了。”
方四娘卻将金葉子,又給推了回去:“一頓飯我還吃得起,給出去的東西,我從來不會再拿回來,瞧着礙眼就丢了吧。”
“好家夥,這可是金子啊。”店小二聽得,在旁暗暗咋舌。
石開山也是,忍不住多看了,端坐在面前的這位絕色娘子。
如此貌美的女子少見,尤其還這般有個性的,他更是生平僅見。
想了下,他将金葉子收下:“那這頓算我請,這錢記在賬上,娘子若吃得不錯,下次再來菜錢就從這裡面扣。”
人家掌櫃子會做生意,方四娘聽得心裡也舒坦,點點頭算是默許了,這個折中的辦法。
石開山轉身離開,要親自下廚,做一碗好湯給方四娘品鑒。
待他走後,店小二卻沒離開。
“你還有事?”方四娘看了他一眼。
店小二趕緊笑着,将一個寫滿菜名的單子遞上來:
“除了湯羹,貴客還要吃些什麼?”
方四娘掃了一眼,發現從糕點小吃,再到蒸炒煎炸,還真是樣樣都有。
“你們掌櫃子,會做的東西挺多啊。”
店小二卻笑了:“娘子一瞧就不是帝都人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