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了。”
四娘皺眉,伸手去攔。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小乞丐的瞬間。
小乞丐的身上冒起金光,一隻金燦燦的鳳凰虛影,發出嘹亮的鳳鳴聲,雙翅展開将整個雅間都給遮蓋住了。
收回手,四娘的指尖,傳來被金光灼傷的微微刺痛感。
可她卻玩味的笑了:“龍孫鳳女做了乞兒,有趣。”
而金鳳虛影一出現,小乞丐即将飛走的壽元,點點光亮,又被強行吸納回了她的體内。
蠟黃的面容有了氣色,一雙瘦成雞爪的手,也不再是皮包骨頭了。
“你再吃,會死的。”
方四娘坐回桌旁,隻是提醒,卻不攔着。
小乞丐哇的一聲就哭了,但是往嘴裡塞食物的動作更快了。
“我也不想的,可我忍不住。”
不吃會覺得好餓,快要餓死一樣。
可吃起來,肚皮要撐炸了,還是不覺得飽。
隻要聞到鼎鮮樓裡的菜味,她根本就忍不住。
方四娘拿起筷子:“什麼樣的世間美味,能叫人如此上瘾。”
“别吃。”小乞丐拼命搖頭:“你會變得和我一樣的,别碰它們。”
“無妨。”
方四娘還是夾起塊水晶餅,吃了一口。
“味道也不怎麼樣。”
方四娘不太喜歡的,将沒吃完的水晶餅放回了碟子裡。
但幾乎嘴裡的那口水晶餅,才咽下去,她就感覺到,腹腔内傳來一陣異樣感。
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仿佛有如夢似幻般的美景出現,鼻間也飄來一股奇想。
這種感覺難以言喻,卻又叫人覺得非常愉悅,十分想沉溺其中。
但說起迷惑人心,天生就精通魅惑的狐族,才是行家裡手。
幾個呼吸間,方四娘就不屑的哼笑一聲,眼神清澈如常了。
但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壽元,正在源源不斷的流逝。
單手撐在臉側,正好她活得太久,都有點活膩了。
連她的壽元也敢奪,那方四娘就真想瞧瞧,對方是何方神聖,能不能吃得下她這條命。
順着壽元飄走的方向,四娘體内,一股如山呼海嘯般的壽元傾瀉而出。
壽元泛起的華光溢彩,彼此交織纏繞,最後化作一根水桶粗的水柱,向着源源不絕,吸納壽元的地方反撲而去。
鼎香樓内院,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後,接着就是女子的慘叫聲傳來。
方四娘坐在那,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吞了不到百年的壽元,就撐到慘叫連連,險些爆體而亡,還以為隐匿暗處的東西,有多大本事呢。
妖渡一次生死雷劫,就能增進幾千年壽元。
方四娘身體是虛了點,但貴在命夠長,别說不到百年,就是千百年壽元,她也是舍得起的。
雅間的門,下一刻,砰的一聲巨響被猛的撞開。
一個頭戴簪花,身穿大紅羅裙的女子,把裙擺提過腳踝,露出一雙翠色繡鞋,急忙忙的沖了進來。
“是誰故意害我,差點要了姑奶奶的命。”
這女子容貌絕色,但舉止實在不雅。
而她的口鼻眼耳,都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
小乞丐都被吓到了,端起一盤菜,縮到角落裡蹲着繼續吃。
方四娘托腮的手,慢悠悠的舉起來:“是我幹的,可惜怎麼沒撐死你呢。”
一個照面,方四娘就認出來,這紅裙綠鞋的女子就是雲昙。
毀容女鬼,就算臉上都是縱橫交錯的傷疤,但依稀瞧得出來容貌。
不愧是昔日能做花魁的人,面前這個雲昙,即便行為粗鄙,被這張臉襯的,竟然還有幾分憨态可掬。
雲昙伸手指了過來,又圍着方四娘轉了兩圈。
忽然她一下跪在了地上,滿臉激動的又哭又笑:
“前輩看在同為妖的份上,你能不能每個月來鼎香樓一趟,把壽元分給我。前輩放心我不白要你東西的,以後你來這裡吃什麼都不花錢,全都算我賬上。”
方四娘沒說話,反倒眉頭越皺越緊。
妖精鬼怪,她這千餘年來,降伏了不知多少。
見過殊死反抗的,也有瞧見她就開溜的。
但像雲昙這樣,一個照面她什麼都沒問呢,對方就水靈靈的承認自己是妖,而且還把吸人壽元的事情毫不避諱講出來的,方四娘也是頭回遇到。
“你身上怎麼沒有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