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去。”
長慶低着頭,聲音小到,不仔細聽,都很難聽得見她在說什麼。
方四娘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四娘姐,你就帶上我吧。”長慶聽景姒這樣稱呼,她也機靈的跟着這樣叫起來。
“在梧桐縣沒有皇家的人,景老禦醫要真遇到麻煩,你們也護不住他的。”
長慶說完,又趕緊補充了一句:
“四娘姐你當然很厲害,但我指的是與人打交道,沒皇家的人在,是鎮不住梧桐縣葉家人的。”
帝都内,皇親國戚,錯綜複雜的關系,景姒也是官宦女子,多少知道一些。
瞧着方四娘向她看來,景姒趕緊給她解釋了一下。
其實長慶提及的葉家,就是當今太後的娘家。
而長慶的皇兄,還沒到弱冠之年,也沒有大婚。
所以是這位葉太後垂簾聽政,所以葉家的權勢自然跟着水漲船高,已經有了外戚幹政的趨勢。
而梧桐縣,正是葉家的祖宅所在。
葉太後有個親哥哥叫葉恒,受封武安侯。
明明不是皇室王爺,朝廷卻給他劃出一個縣為封地。
要知道這可是帝都,别看封地不大。
可天子腳下,就是親王,也不可能在這有封地,那簡直等同謀逆。
在梧桐縣,葉家的人就等同于土皇帝一樣,尋常王爺去了都要下馬落轎,可見葉家的權勢有多滔天。
聽完這些,方四娘一臉不耐煩:“真是麻煩。”
什麼皇親外戚的,最好别惹到她頭上,否則她捎帶手一起都收拾了。
“不麻煩,不麻煩!”
長慶公主,伸手指着自己:“所以帶上我呀,我可是皇家的小公主。”
葉家再有權有勢,也得讓她三分。
見四娘不搭理她,長慶可憐巴巴的,向着景姒投去目光。
“景姐姐你想啊,景禦醫去了梧桐縣,要真被葉家人為難,你先不說方不方便出面,就算要管,是你說話有用,還是我更有用呢。”
“四娘姐……”景姒面露擔憂,事關她父親的安危,長慶的話确實将她說服了。
畢竟她與方四娘的身份,其實都不太适合與人打交道。
“也罷。”方四娘總算松了口。
但是還不等長慶高興呢,她又說道:“你為何執意要去,先說明白了,否則你休想跟着。”
“因為石掌櫃夫妻倆的事情,給我觸動很大,我才知道宮裡與宮外,皇家與尋常百姓竟如此的不同,我想四處走走看一看,不想當個眼瞎耳聾的皇家公主。”
長慶說到激動處,小手都緊握成拳頭了。
四娘卻在瞟了她一眼後,冷飕飕的冒出來一句。
“裝腔作勢。”
不過長慶再次湊上來,她倒沒繼續攆人了。
知道四娘這是允她跟着了,長慶高興得不行,但趕緊又說道:
“不過我得回宮一趟。”
瞧見四娘,眉頭皺起來了,長慶連忙解釋道:
“四娘姐你瞧,我如今沒有馬車,也沒有倚仗,公主印信也不在身邊,去了梧桐縣葉家的奴才,可認不出我是公主,那我跟着去了,不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還要拖累你呢。”
還真别說,她這番話,确實有點道理。
長慶趕緊又說道:“而且我被那鏡妖假冒身份,也不知她冒充我在宮裡是否作惡,我怎麼都得回去同皇兄報個平安,把事情說給他知道,咱們就啟程,絕對不耽擱四娘姐你的事情。”
方四娘看了她一眼,最終點點頭,倒也答應了。
一行三人回到城門口,被長慶留在那裡的宮人侍衛,立刻迎了上來。
領事太監,提防的向着方四娘,還有景姒看了好幾眼。
長慶留意到,趕緊一下擋在了四娘身前,将太監不太友善的目光阻攔住。
“本公主此次能脫險就是四娘姐救的我,以後她就如同我親姐姐一般,你們這些奴才聽好了,怎麼對本公主就怎麼對她,誰敢無禮沒規矩别怪我不饒你們。”
别看長慶,在方四娘面前,那是小心翼翼,賠着笑臉就怕被嫌棄。
但她可是自幼,養在皇城裡的公主,皇親貴胄的儀态那是骨子裡,渾然天成早就養出來的東西。
所以她小臉一繃,也是頗有氣勢的。
領事太監縱然心裡有疑惑,躬身趕緊領着衆人齊聲應下,不敢再擡眼亂瞄一眼了。
進了宮,長慶也将四娘她倆,安置在自己的永吉宮。
還叫禦膳房,準備全雞宴,而她自己則趕去禦前,要将遭遇的事情,告知給她皇兄。
宮裡禦膳的廚藝,那自然是沒的說。
尤其是那碗雞湯,景姒隻看一眼,就被吓到了:
“這湯裡放的參,都快有我手腕粗了,至少三百年往上,四娘姐你快來嘗一口。”
而且一放就是一整根,不愧是皇家的禦膳房,出手就是豪橫。
方四娘盤膝坐在貴妃榻上,沒睜眼說道:
“你如今與常人無異,若想滿足口腹之欲你就吃吧,我調息一會。”
為了幫小蘑菇妖,将散去的魂魄重新聚起來,她又用了引魂燈。
裡面的燈芯,散發的光更弱了,這燈若是滅了,她壽元再綿長,也會油盡燈枯而死。
而打坐一會後,方四娘心念微動,就見她的一個虛影站起來,從盤坐的身體裡走了出來。
這虛影,正是方四娘的元神。
這元神順着窗戶縫,化作一縷青煙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