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姐……”景姒是醫者,看見怨氣被燒成飛灰,實在是不忍。
“怨氣沒有神志的,百年開了靈智就是怨妖,燒了反倒是解脫。”
未成怨妖前,若遇惡鬼,這些怨念還要被吞噬,就算沒意識,但被嚼碎生吞的痛苦,它們依舊感應得到。
不如一把火燒掉,清清白白而來,化作青煙而去。
老闆娘手藝不錯,做的雖說是家常菜,但味道都很好。
入夜後,長慶比不得方四娘,甚至是景姒。
為了趕路,折騰的人困馬乏,打着哈欠就鑽進了被子裡。
“四娘姐你也快睡吧,這榻上挺寬敞,夠咱倆一起用的。”
結果長慶打完哈欠,再往屋裡瞧去,哪還有方四娘的身影。
“四娘姐。”長慶吓得,立刻都精神了,獨自一個人她還是有點怕的,畢竟這個鎮子處處透着不對勁。
“睡吧,我在呢。”
聲音是從房梁上傳來的,長慶擡頭看去。
就見一隻黑狐,正蹲在房梁橫柱上,三條狐尾悠閑的晃着。
深深的感覺到,自己被嫌棄的長慶癟癟嘴:“我又那麼不招人待見嘛,四娘姐那你不下來,我可先睡不給你留位置了。”
這孩子氣的話,叫閉目養神的黑狐,嗤之以鼻的笑了下,随即屋裡的燭台就自己熄滅了。
但也就幾個呼吸間,突然傳來陣陣尖叫聲:
“死人了,快來人啊,來人啊。”
長慶吓得,一個哆嗦坐起身,将戴着的墜子緊握手中。
那是一把金鎖,尾端的鈴铛被長慶握住,接着往外一抽,金鎖裡藏着的一寸長小刀,就赫然在夜色下,泛起陣陣寒光。
别看這刀小,卻能削鐵如泥,是長慶用來防身的東西。
“四娘姐,這聲音好耳熟。”
她要沒聽錯聲音,是白天裡被打的那個崔三丫。
牆壁上泛起一陣水波紋,就見景姒的身影,從隔壁客房裡,直接來到了這邊。
長慶看得,眼睛瞪大,捂住自己的嘴。
也就是她還算膽子大,否則非得被忽然出現的景姒給吓的叫出聲。
估計那動靜,不會比外面尖叫的崔三丫強哪去。
“公主說的不錯,就是崔三丫,她滿身都是血,正在街上亂跑呢。”
景姒聽到動靜,就直接從她屋裡,隔着牆伸出去半個身子,看得真真切切的。
“這些與我無關。”黑狐眼睛都沒睜一下。
她是奔着妖僧來的,至于鎮子裡誰死誰活,别挨她的事,方四娘都不想管。
“景姒姐,我陪你去。”
長慶白天裡,若非方四娘出手,崔三丫的事情她就想管。
此刻她人也精神了,挽起景姒的手,唯恐方四娘攔着,一溜煙的就跑出屋去了。
待她倆一走,黑狐的尾巴一晃,渡厄鏡就被狐尾纏繞着,遞到了它的面前。
“崔三丫,梧桐縣人士,卒于十六歲。”
黑狐喃喃低語,其實鏡子上,還陸續浮現出,死去的時辰,具體來拘她走的鬼差等。
但方四娘已經沒耐心看完,就将鏡子收了起來。
“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去了也是白去,何必呢。”
結果長慶的一聲尖叫,忽然傳來,聽聲音明顯還在客棧内。
“真是麻煩。”
黑狐一臉嫌棄,但身影還是從屋内,瞬間消失不見了。
而在客棧的一樓,長慶正捂着臉,不停往後退呢。
忽然她就跌進一個人的懷裡,而她的腰還被人伸手摟住了。
“啊,無恥孟浪之徒,你給我松手啊!”
長慶一邊喊,一邊用手裡的小刀,就是當空一陣亂劃。
“嘶。”吃痛的吸氣聲傳來。
“再亂揮你那倆爪子,我就都給你剁了。”
方四娘的聲音傳來,長慶瞬間不怕了。
此刻她才敢睜開眼,發現自己是撞進方四娘懷裡了,長慶直接就把方四娘的脖頸摟住,又哭又笑起來:
“四娘姐你快去救老闆娘,有三個登徒子在欺負她,還要欺負我和景姐姐呢。”
“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長慶個頭不算高,摟着方四娘的脖子,墊腳都很吃力。
所以整個人,就像挂在方四娘身上一樣。
而且方四娘覺得,也用不着她出手,長慶帶來的那倆護衛,此刻已經飛快的沖過來,幾下就将三個衣衫不整的男人都給按在地上了。
“叫三小姐受驚了,是我等失職。”
為了在外方便,長慶就提議三人姐妹相稱,她年紀最小,所以就橫排老三。
長慶這會自己也站好了,倒沒過多責怪倆侍衛。
畢竟是她自己,想偷偷出去看下崔三丫什麼情況。
倆侍衛為了避嫌,住在最角落的客房裡,聽到她喊叫,這麼快就趕來,已經算盡心盡責了。
“王娘子,你這什麼情況啊,這下次誰還敢來照看你的生意。”
慌亂的,不停系着衣扣的老闆娘,先是滿臉歉然的,不停對三男人賠不是。
然後她就雙手合十,不停沖着長慶作揖道: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這都是誤會,你先把人放了成不成啊。”
方四娘擡眼,看了下掌櫃娘子。
面若桃花,眼含一汪春日暖水,說話間也是氣喘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