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舒意識短暫混沌,知道是低血糖,她并不慌亂,就這麼站着等待光亮慢慢從眼前恢複。對方也了解她這點似的,默默站在她身畔扶着,一直沒松手。
因為這個短短幾秒的溫柔默契,陸舒竟有心跳微微加速的感覺,她斷定此時扶住她的是個女人,品味很好,身上有着别具格調的淡香,隻是聞着這個味道,都令人好感倍增。
陸舒徹底恢複後,回過身想道謝。
可等她轉過頭,眼底映入裴知溪的一張冷臉時,她啞了,心率霎時又神奇般回歸了正常。
什麼溫柔默契,都是錯覺。
裴知溪見人站穩了,便收回了手,接着在包裡找出一塊巧克力,也不說什麼,直接塞到了陸舒的手裡。
陸舒看了看裴知溪,又看了看手裡的巧克力,熟悉的包裝紙勾起老舊的回憶,小時候就經常吃這款。
她從小就有低血糖的毛病,跳舞又耗體力,所以每次去上舞蹈課之前,舒秀琳都會在她書包裡塞上幾塊巧克力,并且囑咐她,到了培訓班記得分一半給裴知溪。
她自然不樂意分給裴知溪,但她勉強算個還聽話的好孩子,所以一到培訓班,她往往是面無表情走到裴知溪面前,再一聲不吭把巧克力塞進裴知溪手裡。
就像,裴知溪剛剛對她這樣。
裴知溪遞完巧克力,繼續往前走,步伐稍慢。
陸舒拆開巧克力的包裝袋,咬一口,還是又苦又甜的懷舊味道。她看向不遠處裴知溪的背影,又想到剛剛裴知溪塞巧克力的面癱表情……
答應照顧自己看不順眼的人。
真是難為裴大小姐了。
盡管住在一塊兒,兩人還是一前一後到的家。
回到家後,她們全程零交流,這樣看來,她們白天在公司的狀态,可以稱得上“熱情似火”。
陸舒早就習慣了裴知溪的話少,她曾經見識過裴知溪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長這麼大,她沒見過比裴知溪更沉悶的人。
另外,她還是想吐槽景惜看人的眼光,還夢中情0?跟裴知溪這種性格的人談戀愛,絕對會悶死。
陸舒算話多的一挂,跟裴知溪同居的這三天,她感覺自己就像變成了啞巴。但裴知溪不找她說話,她也絕對不會主動。
果然人一累起來,就沒精力瞎操心了,陸舒回去後,隻想快點洗完澡,再躺床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覺。
然而,事與願違。
她發現裴知溪真的克她。
浴室裡,陸舒才剛擠着沐浴乳在身上揉出一堆泡沫,頭頂上的燈就突然間滅了,她瞬間有心髒驟停的感覺。
人在毫無防備時陷入黑暗,總是最乏安全感的。
燈熄滅的時候,裴知溪在卧室裡,剛在筆記本上下載完郵箱裡收到的資料。她起身,撥開窗簾看看對面的樓層,都是漆黑一片,看來是停電了。
漆黑的密閉空間裡,陸舒僵站着,因為少了光亮,慢慢無邊的黑暗壓抑過來,整個世界就像倏然陷入了死寂。
雖十分不情願,陸舒還是往門口貼了貼,閉眼,咬咬牙喊:“裴……裴知溪?”
沒反應。
她就繼續喊:“裴知溪,你在嗎?”
裴知溪聞聲,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朝浴室的方向走過去。
陸舒聽到腳步聲近了,與此同時,有微弱的光線從磨砂玻璃門外透過來。有了光,她稍稍安心些,“停電了嗎?”
裴知溪站定,“嗯。”
陸舒又問:“什麼時候來啊?”
裴知溪:“不知道。”
從幽暗中傳過來的聲音更具冷感,陸舒卻頭一回覺得,這個冷冰冰的嗓音不是那麼煩人。她擔心裴知溪走開,可對着裴知溪,又死活說不出口“你能陪陪我嗎”這樣的話。要她命好了。
當兩人都不說話,隻能換來尴尬的沉默。
裴知溪站了一會兒,聽浴室裡的人始終不吱聲,于是背往牆上輕靠着,悠悠然說:“沒事我走了。”
陸舒立即說着:“你先别走。”
想起上午陸舒趾高氣揚的模樣,裴知溪垂着眸,嘴角似有若無揚了下,輕言淡語回答:“你不是不需要别人照顧嗎?”
陸舒:“……”
身上的泡沫都快幹了,變成黏膩一片,她摸了摸光溜溜的胳膊,隻想快點沖幹淨身子,然後走出這個破浴室。
“裴知溪!”
聽到陸舒重重念着她的名字,裴知溪靜等陸舒放狠話,以前就是這樣,陸舒每每這麼喊她,都會說一番非常嚣張的話。
陸舒悶着嗓子說:“你知道我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