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舒沒有理會裴知溪,仰了仰頭,直接爽快幹了。她沒有善解人意到上趕着幫裴知溪擋酒,隻是她想喝,正好裴知溪不能喝。
接下來,裴知溪的每一杯酒,陸舒都幫忙喝了。
她酒量以前差得不行,經常被景惜嘲諷,不過時間一長,這麼喝着喝着酒量自己就上來了。
陸舒一杯接一杯,來者不拒。
裴知溪無聲看在眼底,她看見陸舒重複着仰頭喝酒的動作,醉意漸漸明顯,有酒漬沾染唇角,簡單擦了擦,轉眼又拿起另一杯酒。
陸舒喝酒時在笑,但她又不覺得這是笑。
其實這次回來,她很想問陸舒,怎麼變成這樣了?以一個對手的身份問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在她的認知裡,陸舒應該永遠不會萎靡。
“别喝了。”裴知溪及時拉住陸舒的手腕,她看出來陸舒是想把自己灌多。
“我不是幫你擋酒,我自己想喝,你可千萬不要感動。”陸舒怕引起裴知溪誤會,悄聲跟她解釋。
又可憐兮兮又讓人想笑,裴知溪說她:“再喝要醉了。”
陸舒才不會低頭,“放心,我酒量比你想象中好。”
裴知溪還是握住她手裡的酒杯,一字一頓說:“不許喝了。”
陸舒驟然安靜,因為裴知溪的手也半握住了她的手。她笑着,壓低聲音道:“講不講理?你管我喝酒幹嘛?”
裴知溪說:“我不能管你?”
這句話聽上去,更像是以女朋友的口吻。陸舒還反應了一下,她繼續低聲對裴知溪道:“你角色扮演上瘾了嗎?”
裴知溪沒回答,而是輕輕從陸舒手裡拿下了酒杯,不讓她再喝。
陸舒無奈,沒拗過。不喝酒以後的她,顯得有點呆,甚至像裴知溪一樣,跟周圍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以前喜歡熱鬧,單純是因為開心;而現在喜歡熱鬧,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還像以前一樣。
現在。
她開心得好累……
裴知溪留意到肩側的人消停下來,良久,她輕聲問:“醉了?”
突如其來的溫柔撞破發呆,陸舒看了裴知溪一眼,她想自己一定是大腦短路了,她居然把頭靠在了裴知溪肩上,就像停電那晚一樣。
有件事她憋在心底,沒好意思跟任何人說,她每次喝了酒以後總是更怕孤獨,特别想,可以被人抱着……
一隻腦袋軟軟靠了過來,裴知溪稍怔,是醉了?
還是演給柳珊看?
陸舒覺得自己瘋了,怎麼能對裴知溪這樣……可轉念一想,反正也是在演戲,靠了也就靠了。
不會跌面子。
充其量算過于盡職盡責。
還是那個舒服好聞的香味,莫名讓她安心,她輕輕嗅着,都想問裴知溪平時用的什麼香水,幹脆自己也買同款好了。
第二次依偎而坐,裴知溪比上次适應很多,本來包間裡的冷氣很涼,但陸舒一貼過來,就暖呼呼的。
她靜默。
所以,這就是有人陪伴的滋味?
其他人在吵在鬧在笑,而她們倏然安靜得像在另一個空間。
各有所思。
又像各取所需。
……
裴知溪偏過頭看陸舒。
平時太帶刺了,所以每每陸舒軟下來時,她都會多看兩眼。
稀奇。
陸舒壓低了自己腦袋,一縷頭發垂過臉頰。
裴知溪瞧見,伸手幫她理了下,輕柔勾到了耳後。
或許是這一幕和夢裡有過的情形太相似,陸舒一時竟傻傻望着裴知溪。
裴知溪忽然莞爾,簡直乖得讓人難以置信。
指尖摩挲着耳根時有酥麻的觸感,一路竄到心房,勾起漣漪。
是不是演得太入戲了?弄得跟……
陸舒隻是短促掃了眼裴知溪的笑,她移開目光,看向柳珊的位置……
空了。
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