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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rror!Error!Erro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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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艱難地流淌,周遭毫無異動。

預料中的爆破沒能如期降臨,疼痛也并未将她撕碎。

她在屏氣後駭然睜開眼,見隔闆上的人影彎了腰。

曾萬侯憋着笑,差點背過氣去,索性蹲在地上把麥克風搖得嘩嘩響:“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按了,你真的按了——你才是反人類的罪魁禍首!”

覃舒僵立不能動彈,隻覺一股寒氣沿脊柱攀纏,将她一點點冰封。她的人格、記憶乃至思想都在按下按鈕那刻死去了,此後宛如初出襁褓,面着陌生的世界手足無措。

曾萬侯一掌摁上隔闆,同時将額頭抵上。覃舒才算看清他的臉:分明在笑,沒有絲毫笑意。

像極了惡魔。

她心跳兀然漏了一拍,後覺中了他的計。

“核彈要是真的,你早死一萬遍了。”曾萬侯獰笑,“你知道古往今來為什麼沒有一個聖賢執政?為什麼聖賢執政總是不長久?因為聖人之仁僞善,末了大悲大喜就發洪水淹了地上的人了,連他自個兒也淹!”

咚。一道健碩的身影破門而入,端着雷明頓,對準伏貼在隔闆的曾萬侯就是兩槍。

近距離的霰/彈堪比榴/彈,瞬間轟掉曾萬侯一隻胳膊,噴濺的鮮血蒙住覃舒全部視野。她回過神,搖搖晃晃坐倒。

通訊廣播被簡煜掐斷。曾萬侯抱着斷掉的胳膊,目眦盡裂。受了傷的他像蛆一樣扭動,流出的血在地闆抹出一個大大的無限符号:“呵呵呵呵……簡煜,你果然還是追來了……”

簡煜的槍管緊跟随曾萬侯,子彈距離他腦門不下半米。

他繃着下颌沒吭聲,指彎搭扳機,僅需一個狠心就能讓曾萬侯腦花塗滿天花闆。

此前,他和王止兵分兩路,摸着暗道來到附近。

聽到有人交談,又見中控室反鎖進不去,他心急如焚,一個飛踢,贈予曾萬侯熱騰騰的彈藥。

直到染血的鞋底與塑封膜摩擦發出類似咀嚼口香糖的喇喇聲,簡煜才算清醒,不過仍舉着槍,不敢懈怠。

中控室唯一一台監控因他方才切斷電源而被黑白雪花侵占,曾萬侯半張臉沒入雪花。他将重心依托隔闆,瞎貓碰着死耗子似的真從地上爬了起來。

待他站得齊平,簡煜下意識撤步。勢均力敵的氣場交彙,竟使得周遭氣壓跟着往下降。

“我不在這兒殺你。”簡煜等曾萬侯站穩才說,“你出來,我們找個地方聊。你不是很能聊嗎?”

曾萬侯呲牙笑:“行。”

還沒走幾步,熟悉的呼喊劃破僅餘電磁噪音的封閉空間。

“簡煜!”

王止打老遠從管廊另一頭跑來,“我摸清構造了,這是一處核儲存庫——”

一瞥曾萬侯被血濡濕的空袖管,他瞳孔驟縮,站住了,“你——”

簡煜拿槍怼着曾萬侯,逼他不得不把臉貼到管道壁上。

“你到隔壁接覃總與李叔他們彙合,别管我。”

曾萬侯還想笑,簡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中控室開一槍,炸掉控制台盡數零件。

“快去!”

天曉得姓曾的會口吐什麼芬芳,封口是最好的辦法了。

待腳步遠去,一切重歸寂靜,曾萬侯得意地輕哼:“你們就那麼怕我?”

簡煜一邊搡他一邊冷冷道:“我不怕,但你是真的賊。”

“怎麼?要把我帶哪?”

“來之前我探查過附近,燃料庫連通所有管廊,堆滿易燃物且位置隐蔽。”簡煜說,“在那裡殺了你,放個火,别人根本發現不了。”

曾萬侯笑意漸濃:“好小子。為了殺我,至于大費周章麼?”

簡煜:“你不知道我等這天多久了?”

“多久?”

“從你害死周澤企開始。”

“他是我害的?”曾萬侯歎息,“我可連他一根指頭都沒動着呀。”

簡煜:“你教唆人殺他,又撇清自己的幹系。”

“我教唆了嗎?”男人忽然停下步子,壓着笑湊到簡煜耳畔,“我怎麼教唆的。你聽到了嗎?要不你學給我聽聽。”

簡煜猛得提起滾燙的槍管,像給西伯利亞流放犯烙印子,把他壓回管道壁。

空氣中霎時多了一縷烤焦肉的濁氣。

“别湊太近。”

簡煜挾持曾萬侯走偏道,越往深,路越黑,老舊的踏闆仿佛糊了強力膠,踩踏時牢牢吸附鞋底。

盡頭,一個焊爬梯的人孔投進熹光,曾萬侯畏葸不前,被簡煜一腳踹下去,摔了個底朝天。

不容他反應,簡煜已輕飄飄降落,腳跟實打實咬緊曾萬侯本就活動不便的右腿,不留可乘之機。

他睥睨他,撩起額發:“十年前,我在公安大學面試,考官問我眉毛的疤哪來的,我說,我是917暴亂親曆者。他把我刷掉了。”

掩在額發下的瘢痕已然褪色,疤下瞳仁卻锃亮,“千禧年間,Z省政府不允報道917暴亂,此次事件由澇災期物資短缺引起,死亡65例,重傷180例,受害者盡是些溫飽家庭,而施暴者清一色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孤兒。

最終,它被埋沒在時代的長河裡,無人問津。”

簡煜放下劉海,“但我仍然記着它,記到現在。因為是你煽動的。”

“怎麼,要為你姨父報仇雪恨了嗎?”

“我想問你為什麼?”見曾萬侯一副無賴相,簡煜怒不可遏揪起他領子,“你為什麼害他們!我姨夫一家待你不薄了嗎?他們難道有罪嗎?!”

“怎麼沒有罪?叫别人餓肚子就是原罪啊。”曾萬侯咧着嘴仍在笑,“你姨父澇災藏了糧食,讓貧困戶餓肚子,還落着好名聲,難道不是罪?”

“那是小姨一家的救濟糧!我們也是人,也得吃飯!”

“那就不要自比聖父!”他咳出幾泡血痰,為躲避簡煜的踢擊,勉為其難掙開他翻了身去。

失血伴随的窒息感使他逐漸喪失理智,眼白被血絲侵占,凸出猙獰的弧度。他嚷嚷,“既是吃聖餐活的,就不要指望在凡人口糧上動舌。大家都挨餓,憑你不夠塞牙縫的面包屑就能落得好名聲,高尚得起來嗎?憑什麼隻有你清高,飽漢不知餓漢饑,到處布道,做點善事就功德無量?你分明也是人!分明背負不起他人沉重的命運,自私自利,隻想要好名聲,清高又做作!你憑什麼——”

簡煜對準曾萬侯眼珠子又是一記飛踢,男人嘭得砸在承重柱上,連帶着棚頂都痛苦地叫嚣。

他戰戰兢兢捂着瞎掉的眼,血從指縫中流淌,“周澤企該死!周澤企該死!周澤企該死!——”

簡煜掐着曾萬侯的喉嚨往上提,一把定死在承重柱。

曾萬侯用最後一隻眼剜着他,帶着痛快的笑意:“周澤企該死!”

“你個畜牲!下地獄去吧!”他高高撂起他,轟然掼下。肉/體與水泥地的重擊揚起的塵埃甚染到了腰彎。曾萬侯幹咳,猛得噴出一股鮮血。他抱住簡煜小腿,任憑對方萬般掙紮,面上仍挂着詭異的笑:“難道你…你不也一樣……跟我有什麼區别?簡煜…就憑你對程星星的所作所為,也該下地獄……”

簡煜嫌惡的神色頓時凝結,一寸寸皲裂,盯着曾萬侯的眼光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剖了罷。

半晌,他才問:“你哪裡得知的?”

“周澤企死後,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一直默默關注你…沒人比我更了解你……”

“說人話!”

曾萬侯這會兒故意裝啞,誇張地做了個口型:是你教唆她送死。

他自個兒樂開了懷。

簡煜條件反射彈了開,反身蹬他同時再掏槍,抵在像狗一樣匍匐的曾萬侯眉中心。

曾萬侯期待地迎上:“來啊。殺了我啊。”

“殺了我。成為我。”

他俊秀的臉龐被搗得血肉模糊,辨不出五官。簡煜依稀認得兩片咧成彎月的薄唇。

滿是譏諷。

“簡煜,你是我的孩子,沒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感受不到恐懼,也不知他們為何恐懼。為了不成為怪胎,隻好觀察學習正常人的情緒表達。你發現他們受了傷會憤怒,于是你也跟着憤怒;好不容易真的憤怒,發現他們居然釋懷了。你不理解,不寬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固執地停留在原地,拙劣模仿他們的喜怒哀樂,假裝成這是你自己的東西。”

“你和我一樣,你就是我。你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便是長久地記恨我。恨的越久,你越覺得恨是你唯一的情感。你反複品味憎恨,追求存活于世的實感。”

簡煜完全被凍結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即便你揚言要殺了我,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恨我。”

“因為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個目睹姨父遇難、小姨流産的孩子,水靈靈的眼裡全是好奇!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恐懼?都是裝出來的。你一定寂寞得要命吧?一方面恨我恨得牙癢癢,一方面又不能失去我。”

曾萬侯狂笑着把額頭進一步抻去,簡煜下意識後退一大步。

“來啊!殺了我啊!”他的氣息紊亂得近乎喘不上了,“殺了我,代替我——”

“成為下一個我,讓我看看你沒有我該怎麼活——”

……

不可饒恕。

不可饒恕。

“我遲早會親手裁決曾萬侯。”

十九歲的簡煜站在父母面前,高三一模成績條被他揉得稀爛。

打印紙上未幹的墨漬黏在蛻了皮的指腹,他就用指蓋尖一遍遍去摳。類似的強迫行為被魏涵察覺,她毅然打掉他的手。

“你病得很重,不可能當警察。”她冷冷道。

“怎麼沒可能?”

“你心裡沒點數?”魏女士不怒反笑,涼薄的性子使她連陳述句都像是反諷,“報考警校不得有精神病。你三天兩頭往精神科跑,上個月還私自斷藥,警校不是給你這種人進的。”

“那怎麼了?我犯法了嗎?招生辦有規定不允許嗎?”

“诶行了老婆。孩子還小,意氣用事難免的。”

“什麼叫意氣?你們難道就不為邵姨抱打不平嗎?”

“夠了!住嘴!”

“魏女士您真夠冷血的。”

“我叫你住嘴!”魏涵拍案而起,一把揪住簡煜衣領,任憑丈夫簡紹如何拉架都不肯松,“是我把你戶口遷京城,你反倒評上我來了?好心當驢肝肺!現在什麼時代?就你的病将來出去能幹嘛?我問你!——報仇雪恨?笑話!”

簡煜的呼吸肉耳可聞的急促了。

扮演和事佬的簡紹邊把魏涵拽離屋子邊嚷嚷:“幹嘛呢魏涵你多大年紀跟孩子置什麼氣?”于是兩道剪影在房門阖攏刹那消隐。

八爪魚觸手般的空氣瞬間箍緊簡煜頭皮,壓力使他腦袋宛如油鍋中的玉米粒嘭得炸開了花。

他踉跄着仰倒,用被蹭掉墨的成績條蓋住澀痛的眼。

罅隙透進微弱的光好比那日從邵姨指縫窺探的一隅。她顫抖着喊,小煜,别看,别看,可他分明辨得鐵與肉交戈。

夕陽透過卷簾門下擺被碎玻璃折射,照着不知是誰帶笑的唇角。

铛——

男人倒地刹那的轟鳴掀起跨越十幾年的氣浪。他捂着心髒蜷縮成一團,不知其所以然地暴怒了。

想見血,全身的血液跟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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