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知希盯着火,咬着煙,再次上前一步。
謝逢青剛想嗤笑,提醒她,你不如先用手拿着,有火光了再吸——
嚴知希的冷白指骨緊扣上他的腕,這個視角,能看見她冷清白韌的頸低着,薄唇輕咬,在他掌心猛吸了一口。
謝逢青……他神色愈發冷淡,沒有言語。
她吸煙過肺,吐出來的氣體向來少,但今天,莫名吐露餘韻綿長的煙霧來。
藍莓嗆香彌漫開來。
“謝謝。”她得償所願,露出個很松軟的笑。
“謝謝?”謝逢青看着她,終于沒了興緻,轉而把煙熄滅扔進垃圾桶:“你現在走呢,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嚴知希眨眨眼,“怎麼了嗎。”
明知故問是嗎。
謝逢青哼笑一聲,姿态愈發從容,不是很在乎地調整下自己腕骨處的雙蛇腕表:“聽說蕭景亨當初一看見你,對聯姻的态度就轉變了。”
從萬分抗拒到欣喜接受。
嚴知希聞言,輕啊了聲,毫不做修飾地說:“我漂亮。”
但謝逢青卻眼神鋒利地轉而盯着她,吐露冰涼地字眼:“是嗎。”
他語氣實在不算嚴肅,眼裡漼了點冰冷的笑,視線緩慢落在她那張濃淡相宜的面孔。
“所以,你是覺得,自己能憑這張臉,夠上謝家的門閥?”
他甚至懶得再看她,“嚴小姐未免太過天真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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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知希至今都記得他那時羞辱的意味實在太重,左不過譏諷她想靠臉改變階級,愚蠢又好笑。
講話也是毒的要命,絲毫不留餘地。
當時也算是他們第一次正式對話,就把嚴知希氣的夠嗆。
所以此刻,面對容硯與的安慰,嚴知希頗有種“這算什麼我經曆過更牛逼的嘲諷”的淡然處之。
所以,她開口道:“沒事,畢竟是大老闆。維港培訓結束後,TUK開幕也會提上日程了吧?”
容硯與觀察她神情,總覺得有什麼很奇怪的地方。他此刻還沒察覺到,那是嚴知希極其放松下才會有點神态,淡然的笑,平靜的眉目。
“嗯,這是你主負責的第二個國際項,流程想必你都清楚,隻是有點我要囑咐你,關于……”
容硯與在專業方面不僅探讨的深,角度也新,挖的視角又狠又尖銳,從投資商到受衆到後續影響發揮全能顧及到位。
嚴知希這些年來耳濡目染,也學到七八成功底,此刻在進行十分深入的對話。
等差不多結束時,嚴知希微微歎口氣,“有期末前老師劃重點的感覺了。”連老師馬上要走這個buff都在上壓力。
容硯與也輕松的笑了笑:“往年,你的闆書和筆記能傳播大半個專業。”偏偏她押題率高的驚人,連同事都來問容硯與,是不是提前透題給他的寶貝學生了?
“你的題最不好押。”嚴知希回憶了會兒:“我隻在考前兩天發朋友圈,而且隻發半小時。”
傳播率有這麼誇張麼?
那是當然的。
容硯與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她自己不知道,她的學生時期,有多令人懷念。
旋即車内陷入沉默,嚴知希知道有道灼熱視線在盯着自己。她看向窗外默不作聲,指尖卻握緊又松開,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到了華風機場,人潮擁擠。
嚴知希送到這裡,站在車邊。
“不說些什麼嗎。”容硯與早已調整好狀态長身玉立,修長指骨把握行李,笑容溫和。
嚴知希……她掩去眸中複雜情緒,生硬道:“路途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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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知希到盛美時,某位等的不耐煩的大少爺正在她的辦公室裡打電話。
“周明山你有病是嗎。”謝逢青不耐煩地說最後一遍:“能不能别作?我結婚用的着跟你說?”
那邊顯然也是被傷心透了,叽裡咕噜說一大堆,謝逢青隻冰冷的回複兩個字:“不能。”
随後就挂了電話。
嚴知希好奇的湊近,遞給他昨晚不知為何遺落在自己身上的香煙:“誰啊。”
誰啊,結婚要跟這人彙報。
長輩啊?但是謝家不就兩位長輩,叔叔和姑姑,這些人年前就見過自己了。
“不重要,”謝逢青略不耐,但收煙的動作還算輕柔:“今天有事?”
他此刻顯然脾氣不算好,嚴知希不打算觸黴頭,很溫順地回答:“你那邊有安排?我聽你的。”
謝逢青沉默一刻,嗤笑道:“聽我的?”
“我準備去參加你前夫哥的婚禮,你去不去?”
嚴知希:……
她還真問了句:“蕭景亨這麼快就找到新的聯姻對象了?”
謝逢青無語的擲下煙盒,起身:“走吧,給你買好票了,陪我去趟金塢。”
……啊?
“你要現在回京?”嚴知希皺眉:“我很忙,而且TUK主責在我,王總乃至盛美都盯的緊。”
嚴知希也早就從最開始的熱血激昂被諸多瑣碎磨的略微厭煩,眼下提起TUK她都條件反射的渾身冒刺兒,焦慮又敏感,眉頭緊鎖,姿态防備,快應激了都。
謝逢青盯着她眼下明顯烏青,又看她這副狀态,略微不滿,出口的話也絲毫不收斂。
“你不想走?”他懶懶道:“别用那套老掉牙的理想自由來敷衍我,是很熱愛藝術事業要為理想長燈死而後已,還是帶領中國美術走向世界在所不惜——?”
“容老師赴港特訓,趙易安臨市學習,就剩我和一個A組總監,王總不會放我走的。”嚴知希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而且遲到早退要扣績效好嗎。”
要是能在京市金塢美術館或者居家辦公當然好啊,但是關鍵節點老總恨不得人48h在公司,嚴知希哪裡走得開?
然後,她看着謝逢青一言難盡的表情,突然,想到什麼。
“等等,你昨晚是不是說了謝家參股盛美了?”她好像終于聽懂謝逢青話裡的暗示似的:“謝逢青你能帶我回金塢?”
那不然呢,大不了扣的績效我給雙倍呗。
謝逢青無語道:“你到底收拾不收拾?”
天啊,簡直是超級意外之喜,就像臨近開學最後兩天突然發布紅頭文件說高溫預警延遲開學一樣。嚴知希成年後,很少再有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了。
随後立刻把辦公用的電腦padU盤等等等設備拿上,她動作迅猛利落,五分鐘都沒有,雙手就拿滿東西。
很是漂亮地笑着,嚴知希自己都沒發現,她連那把常年聲調平平的嗓音都要雀躍些:“走吧,謝大少爺。”
她怎麼就忘了眼前這位大少爺才是最大的金主?看來還是太久沒見了,一下沒想起這位揮金如土的惡劣品行。
哦,用在她身上,就是好的品行。
謝逢青忍不住輕啧:“别笑了。”
?
笑還不給?
但她對謝逢青其實沒什麼脾氣,或者說誰給錢給假就是爹:“你還沒說回去幹嘛呢,少爺。”
嚴知希捧着一大堆東西,謝逢青還算有點良心,走在前面給她擋着門出去,随後長腿跨步又大,沒什麼等嚴知希的意思,嚴知希無語地小跑上去問道:“又要應付你的叔叔姑姑?”
“啊,也算吧。”謝逢青身形非常高大,寬肩窄腰長腿,西裝在身其實沒什麼沉穩的意思,反平添風流倜傥。
嚴知希身着OOTD淺色衣裙,白灰色系,素雅而纖瘦輕盈,細高跟哒哒作響的跟在他身後,等待回複。
周遭驚訝注視他們的人不在少數,謝逢青笑了聲,插着兜,逼得要死,無奈答道。
“我跟老爺子說你太喜歡我,不嫁給我就活不下去。”
“老爺子也怕你真出事,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也沒讓你正式過去。”
“不過眼下我回來了。”謝逢青淡然道:“老婆,要你陪我回去見家長呢。”
嚴知希沉默過後:“這樣啊。”
……
有事就說事,總叫老婆什麼毛病。
很熟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