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甯譚都知道沒有影像資料留底意味着什麼。

“總的來說，于知樂是特務的可能性不大，但于海光可能就是背後給你捅刀子的人。”甯譚說出自己的猜測。

周嶽生沉思，整理串聯已知線索。

大多數時候，于知樂自說自話時的環境音相當混雜，竊聽器猜想不切合實際。

跳海，特定時間自言自語，幻想。

一個一個詞語在周嶽生的腦海蹦出，他眼神一暗。

見狀，甯譚拍了拍周嶽生的肩膀，他也是特殊部隊出身，能理解被朝夕相處的戰友背叛的痛苦。

“再查查海隅村的張彩虹和牛棚的江上清。”周嶽生擡眼，神色平靜。

甯譚撚滅煙頭，應聲：“行，五天後來找我。”

周嶽生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卻停住腳步。

“怎麼？”甯譚不解。

“明天送個鐵鍋到于家，錢先記着，回頭給你。”周嶽生抛下一句話，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甯譚愣在原地，啞然失笑。

之後的兩天是死訊，于知樂決定再來一場趕山直播。

後山坡的野菜幾乎被采得一幹二淨，沒有下雨，菌子也少。

于知樂想摘些艾草做青團，兩人換了一條道上山。

新路線坡度更緩，小路旁的野草郁郁蔥蔥。

參與主播PK賽後，于知樂獲得主頁推廣的機會，直播間增添了許多新觀衆。

綠意盎然的畫面在直播間掀起一陣小浪潮，密密麻麻的彈幕占據直播畫面。

“艾草。”于知樂彎腰摸了摸葉子表面的小絨毛。

直播時間跟着切換成第一視角，濃郁的草本芳香在她周身擴散。

【有點好聞，喜歡。】

【主播，想買。】

【主播，能吃嗎？】

“能吃，做青團。”于知樂直起腰。

他們計劃原路返回，艾草可以下山再采。

再往山上走，兩人路過一片平坦的竹林，婉轉動聽的鳥鳴聲伴着清香悠揚。

于知樂的步伐變得緩慢。

“金銀花，移栽種在小院裡，清熱解毒。”她忽然指向草叢一角。

周嶽生順着她的視線發現一株正開着花的植物。

白花與黃花開得燦爛，相映生輝，幽幽的清香拂面而來。

他挖的時候很小心，生怕傷及根系，挖出後用濕泥裹住根部。

“能提高植物生存率。”周嶽生突然來了一句。

于知樂笑着附和，兩眼亮晶晶。

出了竹林，樹木一下變得高大，樹葉茂密，偶有陽光漏過葉隙照在棕黃的土地之上。

于知樂在茂密的樹林中一眼瞅見了氣質突出的桑科植物，走近一看，居然是棵結滿果子的桑葚樹。

紫黑油亮的果實挂滿枝頭，散發誘人的鮮甜氣味。

“這是桑葚，紫黑色的是熟透的果實，紫紅色的也能吃，但會有點酸。”于知樂撚了一顆放入嘴裡。

恰到好處的酸甜味道迅速擴散，侵占她的味蕾。

桑葚怕磕碰，她用桑葉包了幾大包，小心放入背簍。

“這是枸杞葉，微苦，可以做枸杞葉豬雜滾燙或魚頭湯。”

“山蕨，炒臘肉最好吃，但家裡沒有臘肉，今天先不采了。”

“那個是拐棗，有點澀，不愛吃，不摘。”

一路小斜坡，于知樂走走停停，介紹了許多能吃的植物，然而兩人的背簍裡始終隻有桑葚。

【主播，地點，讓我來！我愛！】

【去不起溫室植物園的窮鬼慕了。】

【主播的星球怎麼這麼多植物！還都能吃，想定居！】

于知樂眯着眼看了一會彈幕，又指向一棵樹，說：“那就是我想摘的。”

密密麻麻的黑果果趴在樹幹上，看起來有些瘆人。

“這是樹葡萄，捏得軟軟的就是熟了，清甜的。”于知樂摘下離得最近的一顆，示範。

周嶽生上樹，于知樂在樹下，兩人挑着熟透的摘，摘了半簍。

之後，他們在山上轉悠了好一會，又介紹了一些可食用植物。

期間，周嶽生偶爾說上一兩句，充當一個稱職的捧哏。

這次，于知樂在山上摘的東西不多，後面也隻摘了幾個雞蛋果，便拉着周嶽生原路返回采艾葉，下山。

“于知樂。”

臨近牛棚，一個女生叫停于知樂。

于知樂回頭，看見一個留着利落短發的女生。

她記得面前人——張文心，老支書的小孫女，之前也在省城讀書。

“于知樂，交個朋友。”張文心爽朗道。

她是一個志向高遠的人，立志提高海隅村的精神文明水平。

她比于知樂更早回村，目前在策劃舉辦掃盲班，不過并不順利。

于知樂瞥見躲躲閃閃的人影，嘴角微翹，握住張文心的手。

“開一出好戲等你。”張文心離開，于知樂朝張彩虹躲藏的地方歪頭笑了笑。

她的笑不同于以往溫暖，看起來有些瘆人，周嶽生隻覺得心裡悶悶的。

下一秒，于知樂見到家門前的鐵鍋，滿臉驚喜。

她第一時間看向周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