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耀有種不好的預感，葛泰向來按野蠻子那套規矩來做事，再加上于知樂，他不敢往下想。

“妹夫。”他高聲喊張振華。

張振華一直用酒杯掩飾嘴角的嘲笑，聽見于海耀的聲音，他立刻切換成彌勒佛笑容。

“這，這是怎麼了？”他裝出幾分醉意。

于海耀看他這副模樣，哪裡還不懂得他的心思。

“妹夫，你和葛副隊長好好溝通，今兒可是咱娘的六十大壽。”他還是把張振華拉進這件事，特意将溝通二字說得重。

張振華攤攤手：“我就是個普通的供銷社主任，與葛隊長有什麼好溝通的。”

說着，他朝于知樂使了個眼色，表示自己是站在她這邊的。

油膩的臉肉擠成一團，于知樂冷眼看他演戲。

“桃紅，你就是這樣讓人欺負咱娘的？”于海耀的矛頭對準于桃紅。

于桃紅看了一眼張振華，支支吾吾不敢出聲。

“好，好啊。”于海耀被當衆下兩次臉，臉色很臭。

葛泰背過身。

于知樂走到院子中央堆放大盆菜的桌子旁，手放在桌底，作出掀桌的動作。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有人張着嘴，尖叫聲蓄勢待發。

“放心，我從不浪費糧食。”她露出乖巧的笑容。

随即卻走到牆邊，掄起斧頭，用力劈在水缸表面。

咚地一聲，水缸裂開，水嘩嘩流出來，浸得泥土變成深棕色。

大家都被她這一手弄得呆愣在原地。

而後，椅子被她劈壞了，門框多了兩道斧痕，所有人更是一動不敢動。

于老太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生怕斧子下一秒就當頭劈下來。

接着，她拎着斧頭往廚房去，吓得女人們跑出院子。

“住手！”于老太突然想起于海光把鐵鍋端回家的第一句話，撒開腿往廚房裡跑。

哐當哐當的聲音在院裡回蕩，于知樂在鐵鍋上敲出一個大口子。

“你，你這是要了我的命。”于老太見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攥着衣領哭天搶地，一口氣沒喘上來暈倒了。

吳彩霞尖叫着讓人擡于老太去衛生所。

“再說一次，别惹我。”于知樂把斧子扔在于海耀腳邊，刃恰好向着他。

人群中傳來低聲：“大光，大光回來了。”

“大光叔叔回來了！大光叔叔回來了！”不懂事的小孩跟着拍手起哄。

很快，在場的所有小孩都拍着手重複。

很多人堅信小孩的眼睛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後背一陣發涼。

院裡一片狼藉，被邀請的大隊幹部讪笑離開，其他人同樣加快步伐走出院子。

楊素雲也沒留下，把于楊兄弟摘的野菜一股腦塞給了于知樂。

出了院門，張文心滿眼崇拜地看着于知樂：“樂樂，你太酷了。”

于知樂笑了笑，朝葛泰道謝。

葛泰聳聳肩：“一事抵一事罷了。”

三人在路口分道而行。

“我就說吧，葛泰和那些人不一樣。”張文心笑嘻嘻地說。

她爺和大隊長去公社開會了，這幾天村裡由葛泰做主，所以她第一時間就拉着于知樂去地裡看熱鬧。

于知樂忍不住笑了，确實不一樣，從沒見過一身匪氣的副隊長。

“走吧，中午請你吃飯。”她盤算着用野菜多做兩道菜。

張文心笑容更盛：“好啊，前兩天和陳昭分到一塊地，就聽他念叨過你的手藝。”

說起陳昭，他寫完保證書就被放走，現在小院擦着跌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