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出門。”周嶽生摸出匕首别好。
于越已經習慣,隻擡頭幾秒點了一下頭,又沉浸于書本之中,連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周嶽生沒入黑暗,在小路來回穿梭,身姿矯健。
如往常那般,他順利抵達甯譚家。
推門而入,屋裡沒有點燈,微弱的血腥味讓他進入戒備狀态,把匕首握在手中。
周嶽生夜間視力好,見到一動不動的任性輪廓,緩慢摸索前進。
“是我。”甯譚的聲音略顯沙啞。
咔嚓一聲,火柴發出微弱的火光。
油燈被點亮,周嶽生将屋内景象盡收眼底。
甯譚呆坐于凳子之上,一側褲腿外翻,露出木頭腿,其上濺了星星點點的血迹。
“什麼情況?”周嶽生問。
“負責盯梢張振華的人一個被殺了,另一個重傷入院。”甯譚啞聲回答,“二柱才二十歲,他才二十歲。”
周嶽生沉默良久。
“是,是那裡的手法。”甯譚的話讓氣氛愈加沉重。
此時,周嶽生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名字——海鷹!
他的手搭在甯譚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一定要把他們全都拔出來,讓二柱安息,一定!”甯譚雙眼發紅,拳頭砸在桌面發出巨響。
十幾支煙過後,他的情緒變得穩定,開始講近幾天查到的情況。
“以前的張振華風評很差,半年前突然變了個人似的,總是笑眯眯的,為人寬容了許多。”
周嶽生眉頭緊皺。
這個時間點太巧合了,半年前他們開始為這次任務進行特殊訓練。
“前兩天晚上,張振華都出門了,去了東邊的一間廢棄屋子。白天,我們的人在蹲守過,沒什麼異常。”甯譚繼續道。
“有問題。”周嶽生搖頭,“他們被盯梢了。”
甯譚愣了愣,順着他的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問:“你的意思是,還有一批人在盯張振華?”
“嗯。”周嶽生低聲回應,把在溪邊聽到海鷹暗号的事告訴了甯譚。
甯譚像是被叛了死刑,一陣失神,呢喃道:“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隻有他嗎?周嶽生問自己。
他的太陽穴突突,所有線索又在一瞬間冒出,繞成一團。
“讓你的人不用查了。”周嶽生說。
甯譚明白,敵人在暗,己方在明,再這樣下去,隻會折損更多的人。
周嶽生從煙盒裡拿了一支煙,點燃,他的手指規律地敲着桌面。
香、苦、嗆、辣,幾種味道同時占據他的感官系統。
在這一瞬間,他想起于知樂困倦時念叨的配方。
“五月二十,晚十點,海東鎮西樹林見。”他重複這一段暗号。
甯譚說:“肯定是海鷹,海鷹的真正目标就是你。”
“信封表面的暗号又是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會突然在溪邊現身?”
“那張振華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周嶽生仍然捉摸不準線頭在哪,将違和的地方點出。
甯譚沉思許久,一個字也答不出。
“如果策反于知樂,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他突然說道,“而且她手裡可能還掌握着新型武器。”
周嶽生的手指被燃盡的煙頭灼傷,手一抖。
“海鷹需要艾草和竹葉嗎?”他問了一個無厘頭的問題。
甯譚不解反問:“這算什麼問題?”
周嶽生沒回答他的問題,越來越多的細節在他腦海變得清晰,一個驚世駭俗的猜測逐漸成形。
“周哥?”甯譚喊道。
周嶽生思緒回籠:“幫我查一下賀有安和于佩蘭什麼時候回省城。”
上次查到資料顯示,于佩蘭是去京市罐頭廠觀摩學習的,而賀有安所在的紅星船廠并沒有組織相關的活動,但夫妻二人一同進京。
如果歸期在五月二十以前,很多事情就能捋得通順。
“好。”甯譚點頭,随後問,“劉明聰和張彩虹的處理結果要放消息出去嗎?”
“放,讓海東鎮所有人都知道劉明聰是敵特。”周嶽生應聲。
一切商量妥當,沉默再一次占據上風。
周嶽生取出兩支煙,一支遞給甯譚,一支留在手裡。
兄弟相對而坐,安靜地吸煙吐氣。
周嶽生翻牆進入小院,朝西屋走。
已是半夜,院裡一片寂靜。
咿呀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于知樂睡眼惺忪,邁步出門,恰好對上周嶽生的視線。
“嗯?”她發出疑問的聲音,慢慢朝周嶽生走去。
周嶽生停住腳步,身體繃緊,手下意識摸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