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終于又有知覺了。

“哥哥，開心？”于遲跑過來，趴在他的膝蓋上。

于越俯身親了一下他的臉。

“真沒事？”陳昭擰着眉打量了他好一會。

在得到多次肯定回複後，他才坐回小闆凳，繼續與牛眼螺戰鬥。

在衆人忙活時，甯譚再次抵達花溪村。

這次，他沒有露面，而是在山上找了一個适合觀測的地點。

花溪村這個時候才下工，烏泱泱一群人從地裡往村道聚集。

所有人表情麻木，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看着看着，甯譚發現些端倪。

花溪村的人口結構很不正常，中青年女性及幼兒的比例很低。

他回想杜隊長的異常表現，肯定這其中大有文章。

沒一會，甯譚藏身的大樹下穿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男一女閑聊着走近。

“你最近上山很頻繁，妹妹的病完全好了？”男生問。

女生回答：“好了，山上的小苗有人預定了，要好好侍弄。”

“是上次給你醫藥費的人嗎？她可信嗎？現在不能做生意，萬一——”男生的話被打斷。

女生說：“沒有萬一，她是個好人，我不想辜負她的期待。”

同時，女生踏入樹蔭範圍，但甯譚隻看得見半張臉。

“嗯，你看人總比我準，那以後我也和你一起上山，好好養花苗。”

“不用，叔不是讓你跟着杜子俊學東西嗎？”

“我不喜歡和他們待在一塊，他們，唉。”男生欲言又止，長歎一口氣，又說，“和你，嗯，上山更有意思。”

他的耳朵紅得幾乎能滴出血

兩人逐漸走遠，消失在甯譚狹窄的視野裡。

之後，甯譚又呆了一會，用望遠鏡散落在村裡各處的人。

炊煙騰升，他仍然感受不到花溪村的一絲煙火氣息，這裡的人宛若行屍走肉。

而于家小院裡，陳昭掀開鍋蓋，一陣蒸汽撲面而來。

淡白色的湯咕噜咕噜地翻滾，帶出濃郁的肉香味。

“把海帶片和黃豆撈起來，加進去煮。再抽掉些柴火，讓它慢慢熬。”于知樂包着餃子，提醒陳昭。

陳昭一闆一眼地完成她的指導，合上蓋子，從竈底抽出一半燒得正旺的柴火放在鐵鍋竈下。

今天吃蒸餃，需要先燒水上汽。

“最後一個，好了。”于知樂捏緊最後一個餃子的邊。

一小一大竹簾排滿了胖嘟嘟的餃子，依次放入上好汽的鍋裡。

沒幾分鐘，淡淡的魚鮮香味在空氣中擴散。

【已經聞到味道了，香啊。】

【就着鮮味，我幹了十瓶營養液。】

随着時間繼續流逝，香氣漸漸由廚房彌漫至整個小院。

期間，于知樂還準備了兩個餃子蘸碟——蒜泥辣椒和陳醋。

湯熬好，餃子出鍋，于越兩人終于挖完螺肉。

于知樂拿了個大海碗，撿了滿滿一碗餃子，又裝了一瓦罐湯。

“你拿回牛棚，快去快回，炒好螺肉就開飯了。”她将東西裝入竹籃，遞給陳昭。

陳昭頗為意外。

平常牛棚裡的人為了不連累他，會特地避嫌，導緻村裡人私下傳他與牛棚裡的那些老頭幹過幾回架。

更準确點說，是知青點有些人說他性格暴躁，每天晚上打老頭洩憤。

“你上次趕集買了這麼多東西，自己得用到猴年馬月。”于知樂向來不信村裡的傳言。

陳昭提前進入誇誇模式：“姐，不愧是你，好眼力。”

“别貧了，去吧。”于知樂笑道。

辣炒牛眼螺肉是道快手菜，油熱加姜蔥蒜爆香，兩勺辣醬，再倒入螺肉炒熟，即可出鍋。

菜上桌時，陳昭已經從牛棚跑回來。

輕微的運動讓他食欲大增，迫不及待夾起一個大餃子塞入嘴裡。

肉餡鮮嫩多汁且富有嚼勁，夾帶醇厚的陳醋滑落食道，讓他滿意得眯起雙眼。

獨特的風味更是讓他回味無窮，忍不住再嘗試另一個蘸碟的味道，被辣的飚出眼淚。

小小插曲并不影響他的食欲，他吃得更起勁。

“太香了，口感比鮑魚餃子多了幾分韌勁，湯汁又比八帶餃子鮮美。”陳昭總結道。

海帶大骨湯清爽不油膩，辣炒螺肉香辣開胃，幾人又飽餐一頓。

飯後不久，張文心跑到小院，氣喘籲籲地說：“張振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