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吾吾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閨女,我送他去派出所,你先回家處理腿上的傷。”于海光單手押着公鴨嗓。
他去鎮上還有别的事,押人隻是順帶的。
于知樂點點頭,于海光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下一秒,一直被忽略的痛感以十倍的威力反撲,讓她輕輕倒吸一口氣。
周嶽生走到她面前,微微屈膝。
“小心點,别碰着樂樂的腿。”張文心和陳昭一左一右,互相叮囑,扶着把她送上周嶽生的背部。
一行人往牛棚方向走,在一個岔路口分開。
張海梅姐妹三人要去收拾她們的家,而周嶽生繼續邁着穩健的步伐朝于家小院走。
肥皂清新的味道在于知樂鼻尖萦繞。
“你想怎麼做?”周嶽生突然開口。
張文心和陳昭聞聲把視線投向兩人。
“殺雞儆猴。”于知樂應道。
周嶽生問:“用什麼刀?在哪裡殺?”
“他們想賣,自然就得受着。”于知樂回答。
兩人打着啞謎,讓張文心兩人好奇地像心正被貓爪撓一樣。
回到小院,于越見于知樂被背着,倏地站了起來。
“于越,你,你能站起來了?”張文心和陳昭目瞪口呆。
于越沒理會兩人,得知于知樂擦傷腿之後,連忙跑進西屋。
張文心用力拍了陳昭一巴掌。
“你打我做什麼?”陳昭像炸毛的貓,彈出幾十米厘米。
張文心眨了眨眼:“我得試試這是不是在做夢?”
“疼的,不是做夢。”陳昭愣愣地回答。
另一邊,于越和于遲已經圍住于知樂,一人消毒,一人小口小口地吹氣。
所幸,傷得不重,隻有腿側擦傷了一小片,冒着血滋。
消毒、撒藥、貼上創可貼。
于越利索地完成一切,又淡然地坐回輪椅。
張文心和陳昭圍着他挨三問四,瞬間把于知樂兩人打的啞謎抛之腦後。
此時此刻的張家,張大金大手一揮:“兄弟們,東西拿齊了,走。”
黃大娘坐在地上拍腿大哭,張老漢沉默地抽着煙。
“哭什麼哭?吵死了,分家又不是斷絕血緣關系,明天把她們賣進山溝子裡不就成了?”張耀宗煩躁地打了個哈欠。
黃大娘的哭聲嘎然而止,惡狠狠地說:“對,該把她們這些狠心玩意賣了。”
第二天,她便大張旗鼓地帶了兩個高壯的漢子到張家姐妹的新家。
瞬間,那些把女兒當作血包的人心思就活絡了起來,也要張羅着要給女兒們相看。
沒等他們效仿成功,黃大娘夫妻就一雙銀手镯帶走。
而鼻青臉腫地倒在自家院子裡的張耀宗因為偷竊他人财物被拷走。
那兩個漢子是甯譚盯梢很久的花溪村事件參與人之一,罪行相當惡劣。
不出半天,黃大娘夫婦狠心賣女并會被重罰的消息傳遍十裡八村,引起一片嘩然。
與之一起傳開的是張海梅姐妹三人分家成功的事。
事情傳到公社,傳到了劉英耳朵裡,大贊海隅村思想先進。
當天,她親自帶着小幹事到海隅村進行采訪拍照,并帶來一面繡着“先進村”幾個大字的旗子。
回城後,小幹事将這事寫成文章寄到省城裡。
之後的幾天,村裡陸續有女孩提出分家。
劉英的大力支持讓他們的偏心父母一聲不敢吭,任由老支書的主持分家。
其中包括張海梅最好的朋友——于夢娣和于想娣。
姐妹二人嚎啕大哭,第二天帶着一籃野菜去了于家。
“這是姐姐于春祺,這是妹妹于冬禧。”張海梅向于知樂介紹。
蘑菇頭、雙胞胎,于知樂想起在山上的偶遇。
“謝謝你。”兩人朝她怯怯一笑,眼裡閃爍着感激的光芒。
于知樂回以微笑,心底挺好奇給她們取名的人是誰。
“春祺夏安,秋綏冬禧[1],希望你們以後萬事順遂。”張文心的腦袋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雙胞胎看向她,眼裡閃爍出淚光,讓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