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藍沒聲好氣道:“歹竹出歹筍呗。”
胡老三哦了一聲,說:“你也不是十八二十歲了,别再像以前悶頭往前沖,做事之前多想想圓圓。”
于知樂轉頭瞄了一眼,兩人的身份地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此時的胡老三更像一位嚴肅的兄長。
“杜十是黑市那邊的人。”甯譚說。
一提黑市,在場知道内情的人就懂了,他就是咽不下被吞三千塊錢的那口氣。
甯譚繼續說:“之前省城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柳書意給軍區食堂無私貢獻了幾個食譜。本來她有機會調到京市,最近沒了下文。”
“杜家人手上多少沾點血,把他關起來才能一勞永逸。”胡藍表情冷漠,“不然以他那瘋勁,下次肯定鬧出更大的事。”
這副模樣的她讓于知樂三人不太習慣。
“他頭上有個大姐壓着,手裡沒權也沒錢,那女人估計是想借着這事敲打他。”甯譚笑了笑。
說完,他停頓幾秒,補了一句:“我會找人盯緊他,他不敢再來國營飯店鬧,不過村裡還是要注意點。”
“知道了。”于知樂應道。
上次村裡進小偷後,老支書就有了組織中青年晚上巡邏的想法,這次肯定會加快這事落實的進度。
陳昭幾人的交談聲越來越近,大家不約而同地轉移了話題。
“姐,我們仨和李哥要談點事,就不和你們一桌了。”陳昭把飲料和小票放桌面,匆匆轉身去還托盤。
于知樂往鄰桌定睛一看,他口中的李哥是上次在醫院認識的鄰床大爺。
四人相談甚歡,交談間提及玻璃、瓶罐等字眼。
“那不是玻璃廠的老廠長嗎?小陳怎麼認識他?”胡老三認出了大爺的身份。
于知樂把兩人在醫院聊成忘年交的事告訴他,深知陳昭性格的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你們找玻璃廠做什麼?”胡藍又變回了她們所熟知的知心大姐。
于知樂應道:“前兩天和縣裡供銷社簽了合作,他們訂了幾百罐泡椒醬。”
“這是大好事,恭喜啊。”胡藍笑道,拿過奶茶和她們一一碰杯,“會越來越好的。”
“海帶養殖筏快搭好了,副食品小組成員選好了,蝦池也快開挖了,”張文心列舉着各項工作進度,語氣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秋收之後所有事情就都邁上正軌了。”
“要我說,秋收完你們就該熱熱鬧鬧辦一場,學着西山村拍點樣闆戲。”胡藍提議,“你們村今年可不止莊稼收成好,方方面面都是新氣象。”
她的話點燃了張文心内心深處的小火苗。
這小半年裡,海隅村先是在大集打響了名号,又與國營飯店深度合作,現在又搭上了縣供銷社的路子,副業組一直在穩步前進。
不知不覺間,她們已經讓村裡的經濟水平達到了一個新高度,讓村裡人的生活有了一定的保障。
或許是時候将最初的計劃提上日程了,張文心陷入沉思。
另一邊,陳昭三人和李大爺達成了口頭協議,大爺給的優惠價格能讓他們每瓶醬多掙八分錢。
确定合作後,連續跑了幾趟玻璃廠的張海梅放下了心裡重擔,四人聊得更是熱火朝天,直到窗口叫号才停歇。
大家拿起小票往出餐台走,甯譚特地等于知樂。
“回村經過武裝部時停幾分鐘,有東西要給你。”他說。
于知樂點了點頭,想問他周嶽生的事卻聽到有人向他打招呼,隻好作罷,先去取餐。
“甯部長,好巧,你也來試這兒的新菜啊。”李如意朝他招手。
甯譚對外人向來沉默寡言,笑了笑便往前走。
“真冷淡。”李如意的同事撇撇嘴。
另一位接話:“人家對對象可好了,還給買收音機。”
幾人開始小聲八卦起來,隻有李如意一聲不吭。
熱氣騰騰的麻辣燙上桌,胡藍卻沒動筷,一直關注着店門口,說:“下班這麼久了,圓圓怎麼還沒到?”
“可能是有話要和小姐妹聊,你别自己吓自己。”胡老三安慰。
話音沒落,藍圓圓就小跑進店,圓臉煞白煞白的。
“不舒服還是發生了什麼事?臉色怎麼這麼差?”胡藍着急地問。
衆人投去關心的目光。
藍圓圓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坐下吃飯,隻是整個過程都有點心不在焉。
吃完後,她深吸一口氣,說:“娘,我想辭去紡織廠的工作,我想去海隅村跟海雁姐學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