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德地圖持續為您導航……”
俞未燃看着校門口的牌匾,停下了腳步。
手機裡的語音一轉:“您已到達目的地,本次導航結束。”
俞未燃:“……”
他所在的位置,是林河大學的正門口。
林河大學是旻月市的名牌大學,坐落在旻月市最偏僻的北邊,雖說碧水青山,環境宜人,但離市中心很遠,出行不怎麼方便。
今天周一,這個點還沒放學,來往的學生并不多。校門大敞,門衛打着哈欠,無聊地拿着報紙給自己扇風。
關閉了語音導航之後,手機還在振動,不斷有新消息湧入。
俞未燃低頭掃了一眼,來信人的備注是“楚七言”,接連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楚七言:燃哥,你到了嗎?到了嗎?到了嗎?
楚七言:[分享位置]
楚七言:燃哥,你應該不會迷路吧……
楚七言:[動畫表情]
俞未燃方位感不好,容易迷失方向,每次外出都得帶上十美,但今天上午他去取資料,帶上十美不方便,便隻身一人出了門。
下午他在林河大學有一個關于垃圾分類的宣傳講座,時間是三點,現在已經兩點四十分了,因為他坐反了車,還碰上了衛保局的人,最後拔刀相助,在路上耗了兩個小時。
他還沒來得及回複,楚七言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楚七言:燃哥,你現在到哪了?
俞未燃頓了頓,拿起手機對着校門口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
楚七言非常捧場地秒回:燃哥你太棒了!簡直是行路的指南針!
俞未燃:。
找到學校門口僅僅是第一步,要找到教學樓和課室,才是最大的考驗。
俞未燃進了學校,感覺像走進了一個龐大的迷宮。他打開導航,看着上面彎彎繞繞的路線,陷入了沉默。
“嗚……”
他沿着校道繼續往裡走,走在綠蔭下,突然刹住了腳步。
絲絲縷縷的異味順滑地溜進他的鼻子。
俞未燃臉色倏地一沉,目光掃過四周,最終鎖定了一棟舊樓下的一個井蓋。
烈日當頭,晴空萬裡,地面上樹影斑駁,路過的人被日光晃了眼睛,很容易忽視這裡的不對勁。
井蓋“咚咚”地震動了兩下,仿佛底下有什麼東西在“推門”。
俞未燃沒帶猶豫地足尖一點,一腳踹向了井蓋。
原本鎖緊的井蓋蓦地飛了起來,輕盈地在半空旋轉了兩圈,又“哐當”一聲,重重地摔回了地面。
俞未燃低頭看向漆黑的洞口——
一團黑色的不明物體扒着下水道口,聽見這動靜,顫巍巍地探出了半個腦袋。
這是非常低級的異化污染物。
但這東西跟小強一樣,發現一個,就意味着所在區域受到了污染,底下可能潛藏着千千萬萬個。
旻月市是全國每年評定第一的衛生城市,評級為Z(zero),屬于Z區,這意味它的城市污染程度是最低的,在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竟然會出現污染物,這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那怪物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就遭到了一雙黑皮鞋的重擊。
俞未燃擡腳,“噗”的一聲,把它給踩滅了。
它化作一縷黑煙,飄散在空氣中,留下了淡淡的下水道臭味。
要把污染物扼殺在搖籃裡。
他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句話。
就當是給它的悼詞了。
“喂!你幹什麼?”
不遠處,響起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
俞未燃沒意識到對方吼的人是自己,正尋思着如何将井蓋踹回去,要不要拉個警戒線,要不要曠個班,下去查一查……
“哎喂——說你呢!”
直到對方沖到他跟前,快要上手揪住他領子時,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喂”說的是他。
俞未燃說:“我不叫‘喂’。”
“誰知道你叫什麼?”眼前這人看起來是學校的管理員,他怒不可遏地瞪着俞未燃,突擊槍似的發出幾聲質問:“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站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踢井蓋?為什麼破壞公物?”
“為什麼你話跟楚七言一樣多……”
“你說什麼——”管理員拔高了音量。
“沒什麼。”俞未燃平靜地說,“你來得正好,這井蓋松了,很危險,你叫人來加固一下吧,我還有事。”
“?”
管理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不是,他方才分明看見是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把井蓋踢飛了……
“不就是你幹的嗎?”他問。
“什麼?我嗎?”俞未燃語氣聽起來冷靜又無辜,“你覺得我能一腳把井蓋踢飛?”
難道不是嗎?
管理員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雖然這事聽起來不可思議,但眼見為實,他分明看見男人“欻欻”地就将井蓋踢飛了,輕松得跟踢足球似的!
“你的意思是,我眼花了?”
管理員仔仔細細地打量眼前這個男人。
他穿着墨藍色的制服,剪裁合體的西服把人襯得愈發筆挺,看起來簡練又冷淡,不像是溜進學校的不法分子。
俞未燃不甚在意呆住的管理員。他看了眼時間,兩點五十分了。
“你知道新銳樓怎麼走嗎?”
管理員下意識回答:“直走,左轉,看見圖書館後,走到對面,走過那個湖,就是教學區了。”
“……”
俞未燃不解,為什麼好好的大學,要把教學樓藏在那麼隐蔽的地方?
“過去要幾分鐘?”他問。
“七分鐘。”
那還能趕上。
“謝謝。”俞未燃禮貌颔首。
“……”
俞未燃走了,留下管理員一人在風中淩亂。
等人都走遠了,管理員才後知後覺:他衣服胸口上是什麼标志?等等,不會是衛督局的人吧?
……
雖然隻有七分鐘的路程,但交給俞未燃,他能走半個小時,都不一定找得到。
楚七言的電話非常及時地打了過來。
“燃哥——十分鐘過去了,你又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