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可憐兮兮地說:“俞隊,我還沒吃晚飯。”
“難道我吃了?”
“那正好啊,一起吃吧,俞隊你請我?”
“……”
兩人拌嘴的時候,周三朋靜靜地看着俞未燃。他等兩人聊完,才善解人意地道别:“我先回去了。”
俞未燃颔首:“嗯,辛苦你了,晚安。”
“晚安。”
人一走,洛為澈立刻說:“俞隊什麼時候跟我說晚安?”
俞未燃半個白眼都懶得給他。他目送周三朋上樓後,才“嘭”地一下反手拍上門,涼絲絲地提醒某個明目張膽的人:“他猜出你的身份了。”
“那我也知道他的身份,很公平。”洛為澈說,“他是周時聘,對吧。”
這兩人明明都認出對方了,還在衆人面前假惺惺地裝陌生人打招呼。
俞未燃并不在意洛為澈有沒有認出周時聘,周時聘的身份人盡皆知,沒什麼好瞞的。
洛為澈忽的想起什麼,單手撐在門闆上,将俞未燃圈在身前。他凹了一個自認為帥氣的壁咚姿勢,說:“寶貝,昨天我在網上看到你開講座,海報落款還是衛督局的時候,還以為是我眼花了。”
有人在就喊“俞隊”,沒人了又一口一個“寶貝”,改口改得真順溜。
“剛才我就想問了,你為什麼來衛督局了?還有周時聘,他怎麼也在?他跟着你跳槽了?還是你把人挖過來的?”
俞未燃将沒有距離感的硬是湊上來的某人推開,“你頭發上的水滴到我的衣服了。”
“一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轉移話題,寶貝,你這點還是沒變。”洛為澈搓了搓頭發,“那你借我個吹風機吧。”
俞未燃不上套:“出去陽台吹吹就幹了。”
洛為澈當然不聽,跟着他走到床邊,意有所指地說:“這個床挺大,能睡兩個人。”
說完他又在床腳一屁股坐下,繼而發出一聲喟歎:“真舒服啊,軟硬剛剛好,又夠大,躺下去能把腳伸直,比沙發好多了。我在網上看到說,睡沙發對脊椎很不好,小隐患大傷害,我今晚睡一晚沙發,明天不會直不起腰了吧……”
俞未燃默不作聲,插起一小塊西瓜,送到他嘴邊。
“……”
這招很奏效,洛為澈登時沒了聲音,盯着那塊西瓜陷入沉思。
“我……”
俞未燃以為他要說什麼,手還保持着遞西瓜的動作。然而洛為澈什麼都沒說,張了張嘴,從他手裡咬住了那塊西瓜。
俞未燃拿着簽子的手微微動了動,差點下意識收回手。
洛為澈淡定自若咬走了那塊西瓜,腮幫子鼓了起來,唇角還沾了點汁水。
俞未燃安靜地看着他,什麼都沒說。
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洛為澈最讨厭的水果是西瓜,他從來不吃西瓜。但他沒想到洛為澈會真的吃下去。也許五年過去,洛為澈身上也有了很多變化,比如他可以吃西瓜了,但這些他無從知曉。
“嗯……”洛為澈喉結動了動,仰起頭問:“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俞未燃依言遞過去一個裝着溫開水的紙杯。
這個舉動是無意識的,直到洛為澈嘴唇碰到杯沿,他才想起這是自己的杯子,他喝過的。
“唉……”洛為澈一口氣喝完半杯水,僵硬的表情仿佛活了過來,頓時變得五彩缤紛,“我說——西瓜還是這麼難吃啊!希望全世界的西瓜都能榨成汁!”
俞未燃:“……”
事實證明他僅存的那一點矯情是多餘的。
洛為澈讨厭吃西瓜,二十八年未變。
俞未燃公事公辦地開口:“今天你幫了忙,作為感謝,今晚晚飯免費,訂的飯應該到了,在樓下,有兩份,你可以選。”
洛為澈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俞未燃的下一句是:“現在,請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浴室有隔——”洛為澈正要争辯,但他觑着俞未燃的臉色,突然打住了,決定适可而止,不然今晚連飯都沒得吃了。
他起身往外走,又被叫住,“等等。”
“怎麼了寶貝?”
洛為澈聞聲回頭,迎面砸來了一條幹淨的白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