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京都變化不小，修了很多路，建了很多新的房子。從前新聞報道上出事的地方，種出了一大片茂盛的花草。

要不是回家的路洛為澈已經走了無數遍，他還真有點認不得了。他住的小區附近高樓林立，被裹成了一個大粽子。好在大門還是那個氣派的大門，小區門口的人臉識别也能認出他。

看門的門衛是陌生的面孔，他們的眼神一直在洛為澈身上沒下來。洛為澈覺得要是他沒刷臉成功，下一秒就要被當成不法分子抓起來了。

洛為澈順順利利進了小區，卻被攔在了家門口。

他輸了兩次密碼，結果都是“密碼錯誤”，還附帶一句溫馨提示：“僅剩最後一次機會，密碼錯誤後請于三十分鐘後再試。”

洛為澈：“……”

他後退幾步，又仔細辨認了一會，這是他家，沒走錯啊？

誰那麼缺德把他家密碼改了？

洛為澈知道聯合中心那群人來過，以調查為名，冠冕堂皇地搜查了他的家。不過，既然他還能用人臉識别進來，證明這房子還是他的，他們沒能動，那也就無權改他的密碼。

洛為澈沉默兩秒，撥通了一個近期聯系人。

他這三更半夜的電話剛打過去，沒多久就接通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對面丢過來一句：“你怎麼還沒被抓？”

“你不能盼着我點好？”洛為澈無語，忍着沒挂電話。

對面打了個哈欠，“好吧，那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我回家了。”洛為澈直截地說，“你是不是改了我家的密碼？

“對，你家都被人翻了個底朝天，我就給你改了，還給你加了幾道密保，感動吧？不用謝。”

“誰要謝你了？”洛為澈氣不打一處來，“你改了密碼，有沒有告訴别人？”

對方理直氣壯地回複：“那自然沒有。我連你都沒告訴，還能告訴别人？”

“……”

洛為澈一想到他走後，俞未燃眼睜睜看着那群人來胡攪蠻纏，回頭卻又發現密碼換了，愣愣站在家門口，沒法再進門，心裡就酸澀得有點難受。

“咔哒。”

洛為澈進門，沒關門，先開了燈。

亮堂的燈光揭開了整個房子的面目，跟他記憶中沒有太多變化。他還以為那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會把這裡弄得一團亂，糟心得不行。

洛為澈以前獎金和工資不少，這房子是自己買的，他對這裡的一切了如指掌。

走之前這房子似乎更飽滿一些，沒有現在這麼冷清。每次他回來，一個膝蓋高的機器人就會飛奔到門口，像一隻小貓，繞着他的褲腳轉圈，不停跟他問好。

房子是他精挑細選的，用前同事的評價來說，他表面寬宏大量大隊長形象，其實私底下特别雞毛，沙發要軟硬合适的，出差睡的床要幹淨整潔的，家裡的每一件家具都得經過他的手。可能做研究的，多多少少都有點這個毛病。

那時候的他多麼意氣風發。洛為澈忽然有點感慨，歲月真是折磨人，誰會想到他現在落魄到剛剛打車花光了身上所有積蓄呢？

年少不知錢珍貴，好在他記性好，還記得自己還有一張私密的銀行卡，藏在浴室的暗格裡。

他當初做這個設計，是有自己的思考的。那時他才二十歲，他當時想，萬一地震了，躲在廁所裡，還能跟銀行卡相依為命……

洛為澈走進洗手間，走到洗手台前，摁亮了鏡子燈。他一隻手撥開挂着的毛巾，一隻手在毛巾後的牆上摸了一會。他摸到一處機關，輕輕一按，浴缸旁邊放沐浴露的地方就松動了，露出一個小匣子，但裡面空空如也。

洛為澈：“……”

怎麼回事？

洛為澈走過去，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那張銀行卡确實不見了。

他這偉大的構想曾經跟俞未燃分享過，但俞未燃不會平白無故拿他的銀行卡。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拿了，他也不會不告訴他。

也不會是衛保局的人來搜查時發現的，以那幫人的智商，不會找到這麼隐蔽的地方。他們要真這麼有膽識，就不會通過這麼強盜且流氓的方式來試圖得到污染值模拟器了。

洛為澈腦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

不會又是他吧？

洛為澈冷着臉，再次撥打了剛才那個電話号碼。

對面這次接得比上次還快，跟在手機面前守着似的。就等他找上門了。

“又怎麼了？”

“我銀行卡是不是被你拿了？”

“是我。”對方坦坦蕩蕩承認了，“我幫你保管了這麼多年，你是不是得給我付利息？”

“……”

洛為澈付給他一個字：“滾。”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