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日，天空早早地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雷高明一夜未眠，輾轉多個地方，最後站在異能行動科的大樓前，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晚上過去，他已經長了新的胡茬。

想到這，他瞥了一眼俞未燃。俞未燃跟他一樣四處奔波，可當熹微的晨光打在他側臉上，他依舊面如冠玉，看不出疲憊和狼狽。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竟然是如此之大！

雷高明十分嫉妒地挺直了腰身，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俞未燃披着一身朝露，看着大樓門前滾動的字幕，看似心如止水，其實微微出神。

他們是跟着金笑回來的，但不能直接進入大樓。他們被攔在門外，需要在此處等候，直到獲得通行許可。

人臉識别無法識别他，他已經變成了陌生人。

“你是不是很久沒回來了？”雷高明突然問他。

俞未燃說：“三年。”

其實不算久，三年前的事他還記得一清二楚。異能行動科看起來也沒什麼變化，跟他記憶中高度重疊。

“你……你為什麼離開啊？”雷高明瞄了他幾眼，“異能行動科這麼好的單位，你竟然跑了，還跑到衛督局去了，你做決定的時候動腦子了嗎？衛督局怎麼會收留你的啊？”

“當年整個支隊的人都死了，人還是我殺的，空缺的位置隻能由我來補上。”

俞未燃隻回答了他最後一個問題，語調平淡得讓雷高明莫名火大。

他真搞不懂！怎麼有人能這麼平平淡淡地說自己殺了人，把一條條生命說得這麼輕薄呢？

換作是前幾日的他，就算在異能行動科門前，他也一定會跟俞未燃動手！

在這一瞬他才明白，一直以來，他生氣的不是當年俞未燃是否真的殺了人，而是他對于往事的态度！太平淡了！太惡劣了！就算有難言之隐，也不該是這樣輕飄飄的态度吧？每一次聽到俞未燃親口承認，他内心都很複雜。就好像俞未燃說了真話，但他并非真心的。

“……”

想着，雷高明被氣出了三眼皮。

俞未燃當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但他腦中不合時宜地浮現一個想法：雷高明生氣的時候也很像大狗。

不過這話他體面地沒說出來，否則雷高明會原地變成炸彈。

他應該跟洛為澈分享，洛為澈一定會很有共鳴。

“身份認證通過，請進入。”

玻璃自動門應聲開啟。

“這……這就開了？就可以進去了？”

雷高明話沒說完，俞未燃就已經輕車熟路地進去了。

“我們去哪兒啊？”

“我們就這麼走了？”

雷高明和張樹兩人緊跟在俞未燃身後，一路左顧右盼，眼中藏不住的驚奇。

俞未燃走得很快，腳步不停。

他對這裡太過熟悉。

走到電梯間，電梯門唰地打開，三人與金笑迎面撞上。

金笑瞳孔睜大：“你們這麼快進來了？”

“算了算了，進來吧。”他又看了一眼俞未燃，有意無意地說：“你們身份特殊，在這裡不要亂跑。”

金笑接到消息，說又死了人的時候，俞未燃已經把兇手抓住了。

他前腳剛離開驗屍房，後腳就接到了俞未燃的電話。

俞未燃第一句話就是：“我要見洛為澈。”

他說得這麼有底氣，不用多問，金笑都能猜出他手上一定有重要線索。

金笑趕過去的時候，看見那名兇手，仍然吃了一驚。

因為這人真的長得跟呂灰很像。但兩人的氣質還是有所不同，呂灰性格沉穩安靜，這名兇手一看就情緒不太穩定，眸底烏雲密布。

那人身上還流着血，血染紅了酒店的毛毯，他快要疼暈過去，俞未燃也沒有給他止血。

金笑命人給他紮了綁帶，止住了血，才說：“你不怕他自殺嗎？”

“他剛才想跳窗逃跑，還想跑的人不會想要自尋死路。你們把他帶回去吧，他暫時不會死的，他應該跟呂灰有關系，但關系不怎麼和睦。聽他語氣，在等到呂灰的死期之前，他是絕不願先走一步。”

金笑便揮揮手，讓手下把人給擡走了。

要不是俞未燃反應及時，兇手就順利逃走了。正因為俞未燃對空間異能非常了解，才能在最短時間内将人抓住。人是他抓的，這功勞不小，俞未燃提出的條件也不算離譜，于是金笑略一思忖，便答應帶他們回異能行動科。但最終能不能見到洛為澈，還得湛野點頭。

電梯徐徐上升，俞未燃盯着不斷跳動的數字。

過了一會，他說：“在見到洛為澈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的金笑：“……”

不明所以的雷高明問：“什麼意思？”

“洛為澈一定會被關在20樓的特殊審訊室，但我們現在是去12樓，12樓都是接待室，去那裡隻會有一個目的，就是盤問我們。”俞未燃說。

熟人局就是難玩。

金笑心裡歎了口氣，知道瞞不過他，便直說了：“湛隊要見你們。”

俞未燃一臉不動于衷的表情。

金笑又說：“今晚大家都加班，但呂灰不在，他請假了。”

雷高明忙問：“他為什麼請假了？”

事到如今，雖然他不知道呂灰是誰，但也猜出了一點信息。呂灰是異能行動科的人，而他的同胞兄弟卻是在逃殺人犯，這兩者聯系起來，簡直駭人聽聞。

俞未燃聽見雷高明傻乎乎接話，木然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縫。

金笑說：“他說身體不适。說來奇怪，呂灰他工作這麼多年，幾乎沒有請過假，受了重傷都能忍住不發出一丁點聲音，更别提因為一點小病就請假了。”

雷高明完全被話題吸引了：“那你們查到他是去做什麼了嗎？他現在在哪裡？”

金笑：“事情最蹊跷的地方就在這裡。他本應該在家，但我們派人去找了，他不在，現在不知所蹤。”

雷高明：“他會不會跟這些事有關？”

金笑：“還在查。”

……

俞未燃抱着胳膊，眼睜睜地看着數字跳到了12樓，電梯門靜靜地打開了。

“湛隊在等我們，我們現在過去。如果能了解更多信息，我們一定能盡快找到人。”

“好！那我們快過去！”雷高明無比配合，特别積極。

“跟我這邊走。”

看着雷高明一副熱心腸的樣子，俞未燃拽了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