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為澈醒來後，手铐已經解了，枕邊的人也不在了。

胳膊莫名有點麻，他坐起來活動肩頸。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是回來後第一個無夢的好覺。

他素來淺眠，尤其是身側有人的時候，但這次居然睡了這麼久。清早俞未燃起來時他有所察覺，但意識模糊中有人蓋住了他的眼睛，俯身在他耳邊說：“還早，繼續睡吧。”竟然就這樣續上了睡眠。

他扶額低歎：“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洗漱完下樓，洛為澈沒見到俞未燃，隻見到了準備出門的五聚六合和正收拾餐桌的管理員。

林河大學管理員來了之後，就當起了保姆的職務，每天為他們做飯洗碗打掃衛生，讓他們終于吃上了規律的非預制菜的一日三餐。這也是管理員自己的意願。他謹遵醫囑，向學校請了半月病假，留在這裡觀察。閑着也是閑着，其他的他幫不上忙，便負責一些生活瑣碎。

五合六聚見到他，同時擡頭打招呼：“洛大隊長。早啊！”

洛為澈擺擺手：“已經不是了。”他問：“你們要出去？其他人呢？”

“他們都走啦！今天周一，俞隊讓我們上午去開會。”五合說。

“我們也該走了，洛，”六聚停頓半秒跳過了稱呼，“您慢慢吃早餐。”

洛為澈将管理員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說：“我跟你們一起。”

六聚看了眼時間，快九點了，“您不吃早餐嗎？”

洛為澈抓起餐桌上兩個包子，下巴往門口的方向一擡，“走吧。”

五合六聚互相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今天召開的是内部會議，所有人包括整天宅在實驗室的胡九全都要參加。不過，俞隊想必是沒有通知洛大隊長的，洛為澈貿然前去，不知道合不合規矩。但洛為澈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們不敢多言，言多必失，俞隊應該有自己的權量。

“隊長真辛苦，一直連軸轉。昨晚剛回來，就給我們批複了報告。聽說他今天起得很早，不知道有沒有休息好。上午又要給我們開會……”路上，五合感慨道。

六聚撞了撞他，轉頭看洛為澈：“洛隊長以前也是這樣的吧？”

他思來想去，排除了“洛哥”“小洛”“洛老師”“前輩”等稱呼後，最後還是把“大”字去掉了。

洛為澈回神：“嗯？他嗎？”

“我是說您。”六聚禮貌地說。

“哦，我啊。”洛為澈用不怎麼當回事的語氣說，“習慣了。異能行動科是核心組織，肩負着多少人的安危？哪裡敢松懈？工資雖然高，但那幹的都是要命的活啊。我知道很多人擠破了腦袋想進去，隻為了名利雙收，但搞垮了身體，也不是件多好的事。”

五合六聚對他的話感到意外。

作為異能行動科的前大隊長，他們以為洛為澈會維護自己的工作單位，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吐槽，淨說大實話。

異能行動科，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遠在京都，高不可攀。到了洛為澈口中，卻充滿上班的淡淡的死感。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是啊，不就是換個地方上班嗎？在異能行動科還更辛苦呢。更何況咱們隊長人這麼好。

洛為澈問：“他平時也這麼高強度工作嗎？除了工作，還會做什麼？”

兩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是指俞未燃。

“我們平時不忙，最閑的時候半個月沒事做，去度假綽綽有餘，可惜沒錢……”五合說，“但俞隊似乎一直挺忙的，除了工作便是工作，我們沒見到他有什麼别的愛好……”

六聚想起什麼：“對了，十美，俞隊沒工作的時候經常跟十美待在一塊，要麼在家，要麼出門。”

洛為澈吃着面包，腮幫子上不斷咬合的肌肉一頓，他問：“十美是誰？”

這個十美可真是神秘。

自打他來到衛督局，隻知其名，不見其人。即便是常不見人影的胡九全他都見到了，怎麼這個叫“十美”的還是沒有出現？

聽五合六聚的描述，她跟俞未燃的關系很好，俞未燃出門都要帶着她，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一個人嗎？洛為澈越是細想，心情就跟泡了醋一樣酸酸漲漲，不樂意快寫在臉上了。

五合六聚低下腦袋，異口同聲：“抱歉，這個不能說，十美是俞隊的，關于十美的事情，隻能由俞隊開口。”

什麼意思？什麼叫她是俞未燃的？

洛為澈挑了挑眉，唇邊浮現一絲假笑，笑得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理解，理解。”洛為澈沒為難他們，但沉默一瞬，又悠悠笑道：“你們不必緊張，反正我跟你們去開會，很快就見到她了，對吧。”

今天這會要講些什麼，洛為澈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去了一趟京都，形勢反而更加緊張了。誰都沒想到旻月市的事會跟京都的事扯上關系，防患于未然，他們必須更早更快做好準備，采取行動。

這麼重要的事情，衛督局必定是全員參與。這個叫“十美”的架子再大，也不可能不來，隻要她來了，洛為澈自信一定能察覺。

然而，五合六聚面露難色：“這……不一定。”

“十美……比較神出鬼沒。”

“或許在，或許不在。”

神神叨叨。

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