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棺外傳來凄厲慘叫,尖銳絕望的聲音刺穿了樓尋耳朵——
擡棺的兩人義肢上電流噼啪炸響,燒出火花,他們姿勢怪異地在地上抽搐着,焦黑如同魔鬼般爬上肩頸連接處,所到之處血肉翻滾。
怎料這樣痛苦的酷刑還沒結束,兩人眼前紅光乍現,還沒看清,光點就迅速擴成了陣盤猛地朝五官壓了下來!
“啊——!!!”
“錯了!錯了!大仙!!啊——!!”
“大仙!我還有、還有家人等我賺——啊!!”
兩人喊到聲嘶力竭都沒有得到一點回應,愈求饒便愈絕望,血紅的陣盤一點點擠下來,發出骨節崩碎的炸響!
黑色衣角緩緩從地上絕望掙紮的兩人眼前飄過去,他們瞳孔縮成針尖!
頭頂上的人吐了口煙,面目在雲霧迷蒙中若隐若現。
熟悉的聲音傳入樓尋耳朵:“你說誰是徐家收留的狗?”
一開始送嫁的黑衣半仙用鞋底輾着一個人的手,絲毫不在意那人的痛苦喊叫,又問了一遍:“你說誰是徐家收留的狗啊?啊——?!”
他聲音下滿是暴怒,在一片痛不欲生中顯得格外怨毒。
“啊啊啊啊———!!!”
地上兩人面目已經血肉模糊,知曉求饒無望後,原本凄厲凄慘的求饒驟然轉為惡毒至極的叫罵。
“要不是你們沒用!”那半仙喊起來,“連闖入者都沒察覺!我如何會被訓斥!魔尊該死,你們這群凡人最該死!”
壓在兩人臉上的重力陣猛然加重,從各個方向擠壓着凡人的臉部肌肉,把他們所有罵聲都掐在喉嚨裡,隻剩下如同破風箱般痛入骨髓的慘叫。
那半仙肆意淩虐着凡人,把荒原被燒,自己被徐家老爺訓斥的怒火全部發洩在他們身上。
“醜、醜陋的凡人。”半仙退了兩步,看着原地兩具歪瓜裂棗,半身焦黑,血肉翻卷的屍體,冷哼了句“自不量力”,随後随手開陣将屍體不知傳送到了哪方犄角旮旯裡去。
他又将目光投向被陣盤懸在半空中的控靈棺,嘲意壓在喉嚨裡,最後也沒敢對“珍貴樣本”做什麼,隻擡手将控靈棺簌的升起,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
控靈棺内。
樓尋沉默着将所有的聲音過濾後同步給了蕭長宣,蕭長宣見怪不怪,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
注意到樓尋不說話後,他問道:“以前沒見過?”
“……”
“你們正規系統出身的半仙都降魔除妖,确實很少見這些……”
“非正統半仙也知道,”樓尋打斷他,“殺害凡人修為退化,怨氣相纏,無異于自毀前程。”
“好正統的解答。”蕭長宣道。
“……”樓尋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嘴。
突然,樓尋身體猛然歪向一側——這半仙控陣技術極差,控靈棺如同搖擺車般左右晃動。
被迫跟着控靈棺東倒西歪的樓尋忍了兩秒,煩躁出聲:“啧。”
“……生氣了?”
蕭長宣沒聽見他回答,在神識空間裡戳了戳他。
“沒有,犯惡心。”樓尋道。
蕭長宣聲音裡帶了些笑意:“我覺得我們倆好像都認識這半仙。”
控靈棺又翻了一個角度,迫移的樓尋無言以對,他心裡對這半仙的惡心程度又上了一層樓,甚至煩躁到有些遷怒蕭長宣。
這人出的什麼馊主意。
剛冒出這個想法,蕭長宣就開了口,接上剛剛的話。
“但我知道的比你多些,他是徐家老頭收養的義子,叫什麼我沒注意,跟你一樣學陣的,論修為比你強,陣法運用上卻沒你兇殘,能把人腦袋炸飛……”
他話音一頓,思忖後糾正自己的說法,“也不好說,他的兇殘比較惡心,你的很好看。”
“……”
“我見過他殺人,用重力陣一起往人頭臉擠,噫,好惡心的,就像剛剛那樣。幸虧你不在監控室,不然會吐。”
“……”
聽聲音就夠反胃了。
樓尋吸了口氣,閉上眼道:“那叫八方重。”
“嗯?”
“……”樓尋側着身子,在亂晃的控靈棺内選了一個舒服姿勢,麻木解釋道,“重力陣是仙盟審訊部門才能學的,有嚴格使用規定。用重力陣從八方擠壓人體,是典型禁術用法,叫做八方重。”
蕭長宣一愣,而後理解了樓尋意思——反正自己都猜出來且笃定他是正統半仙,多說少說已經無所謂了。
“學都學了,規定還能管你怎麼用不成?”蕭長宣回道。
這回,對面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使用不當會岔氣,靈力不穩,修為滞澀。”
颠簸的控靈棺裡,樓尋已經放棄了掙紮。
外面半仙顯然怨氣未散,陣盤如同信号不良,接連閃爍着,連帶着控靈棺也一搖一擺。
蕭長宣準确理解了樓尋的話外之音,他話音在識海中放得極輕——
似乎是不明顯的笑了兩聲。
樓尋頓時皺起眉頭,他本來就不滿,蕭長宣這厮居然敢笑他。
“對了,”蕭長宣趕在樓尋發作之前岔走話題,“你記得我說徐家少爺是跟徐嫣然一同殉情死的嗎……”
“嗯,”樓尋回憶兩秒,道,“但徐生還活着,雙臂和肩頸連接處都接上了義肢,是個高度義體化的活人。”
“我知道,我見過他。他能從地府爬出來,我不注意都不行。”蕭長宣道,“但他挺慘的,原本長得還成,結果被那半仙用什麼八方重往臉上招呼,就變成那副樣子了。”
樓尋眼前頓時浮現出古街上徐生那張五官扭曲的臉。
“當時場面特别惡心……等會。”蕭長宣話音忽而一頓,溢出了幾分欣喜,“他倒是幹了件好事。”
“怎麼?”
“這半仙帶你往核心實驗室走了……不對,标記點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