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到了。”

*

幾乎是印證蕭長宣的話，樓尋明顯感覺到控靈棺好像被人擡起，平穩了起來。

那靈力岔氣的半仙語氣不善開口：“老爺子讓我負責帶來的，我自然跟到底，你攔我是幾個意思？”

對方沒有回應，像在猶豫着什麼。

“我也是徐家少爺，滾開！你再攔我試試！”

這回外面總不是毫無回應了，武裝機械上膛聲和機械運作聲一同響起，攔在了這半仙身前。

那半仙幾乎氣的嘴唇發抖：“惡心，真是惡心！徐生那個廢物都能進去，我憑什麼不能……”

“經第三次查詢，”幾乎在電流聲中失真的機械女聲毫無感情的打斷他，“您沒有權限。”

“……”樓尋保持漠然，繼續将耳邊聽到的聲音打包給蕭長宣。

棺内偷聽的兩人互相沉默了一會，蕭長宣先開口問：“這是……徐嫣然？”

“畢竟是管事的人工智能。”樓尋道。

“我隻是詫異她居然能這麼客氣地對這個收留的義子講話。”

樓尋沒答話。

外頭兩人争執聲不斷傳進樓尋耳裡，無論那半仙拿什麼來壓她罵她，徐嫣然始終保持嫡小姐修養，最終禮貌且無情的送走了這座瘟神。接着盡職盡責的将控靈棺送入機械傳導設備内，仿佛不知道棺裡是什麼似的。

“……”

颠了一路的樓尋松了口氣。

走了一段路後，一個年輕活潑的女聲從廣播中傳出，聲音甜美活潑，每一個字都仿佛在糖水裡泡過。

“明月，你把它請來了嗎？”女聲問道。

樓尋表情頓時奇怪起來。

同樣對這聲音難以習慣的還有蕭長宣。

“我沒聽錯的話，”魔尊悻悻道，“這個捏着嗓子講話的也是徐嫣然吧？”

“嗯。”樓尋确認道。

徐嫣然音色猶如高山流水，自帶大家閨秀之氣，高嶺冰花之寒。他們聽慣了徐嫣然講話，一時對這種甜美活潑的語調有些難以接受。

“她為什麼管自己叫明月，人工智能當無聊了，自己玩精分嗎？”蕭長宣疑惑點評。

樓尋不知道，所以不回答。

外頭徐嫣然正毫無波瀾地回答自己的問題：“是的，小姐。仿生人培養基地半個時辰前遭受襲擊，老爺那邊下令全面檢查實驗樣本體，兩個時辰内要結果。”

“哎呀，我還沒有休息夠呢！本來修兄長的義肢，讓他醒來就夠費勁的，還給我加工作。”女聲嬌俏憤懑道，“那條狗怎麼看的門，怎麼讓别人跑進來了？”

“經過地宮大殿數據分析……”

“我不想聽他的事，”甜美女聲打斷徐嫣然的話，随後笑嘻嘻道，“明月，是不是蕭哥哥來啦？他是來找我的嗎？”

“……”樓尋無語片刻，在神識領域打開了同聲傳導的權限，直接讓蕭長宣自己聽。

此番情境無論如何都顯得詭異無比。

徐嫣然聲音毫無起伏：“沒有具體數據，無法分析回答。”

“哎呀，要是能嫁我就自己去嫁了。那個替嫁的小帥哥估計死了……”女聲仿佛在自說自話，思維十分跳脫，“對啦，還有我改進了很久的紙人！也不知道蕭哥哥見着了喜不喜歡……”

徐嫣然還是一樣的回答，無機質的語調都沒變。

“你看嘛，他催婚催得這麼緊，害得咱們家随便救了一個人就替我嫁了，他肯定喜歡我呀！”

“呃啊……”

樓尋聽見當事人忍無可忍道。

這徐嫣然的精分體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痨，越說越高興，講完了現實又開始講她看過的小說。

男主無一例外都是蕭長宣。

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她跟蕭長宣已經從一見鐘情進階到了生死絕戀。

而神識領域裡，蕭長宣一言不發，估計堂堂魔尊也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事。沒臉沒皮的屬性都被壓制，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早就記恨了蕭長宣很久的樓尋無情嘲笑。

他一隻耳朵是機械運轉聲，另一隻耳朵聽那精分體的曠世絕戀。

“為孩子姓什麼而吵架……”樓尋聲音淡淡，“你和徐家大小姐的感情生活還挺豐富。”

神識領域裡沉默兩秒，傳來蕭長宣無奈至極的聲音：“沒有的事。”

“蕭長宣，”樓尋繼續嘴不饒人，“這精分體挺喜歡你的，大小也算個徐家小姐。什麼時候完婚，我看心情随個份子。”

“……你是不知道她喜歡誰嗎？”蕭長宣歎了口氣，“訂婚就是我追查徐家的一個名頭。”

“跟我解釋什麼。”

樓尋感受到控靈棺速度放緩，他擺正身體，閉上眼睛：“跟你正妻解釋。”

蕭長宣笑了起來，而後笑聲斷斷續續地消失在神識領域中，隻留下一句：“徐嫣然不對勁，小心。”

控靈棺簌地一震，被豎立擡了起來，棺口噴出無數細小的蒸汽，藍色電子熒光從中央由圓形狀擴開，如同漣漪波紋。

潑天的白色燈光落在樓尋眼皮上。

“好久不見。”

那剛剛和蕭長宣愛得生死茫茫的聲音在他極近處附耳說話，如同情人耳鬓厮磨。

“我的完美樣本……真是……好久不見。”

樓尋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你和蕭長宣……還真是般配。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