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樓尋手中小山燈猛地被震碎!無數紙屑上閃出極其微小的陣盤,無限複制着,如同利刃般懸空,火花懸挂紅紙尾,灰燼似星點飄落。
“……”蕭長宣看着這陣仗,擡頭道,“何至于呢樓公子。”
樓尋丢下山燈架,燈柄被他捏在手心,如同長劍。
幾乎是話音落地瞬間,所有懸空的紙屑如同滅頂的海潮般朝蕭長宣源源不斷的湧來!在暗黑空間中像個張開血盆大口的巨型怪物,想要将他吞吃入腹!
蕭長宣眼前滿是白色浪潮,瞳中紫光微亮,所有朝他湧來的利刃紙屑便在周遭半米外全數泯滅!他給自己圈出一個安全區,挑眉喊道:“跟我撕破臉沒意思的,談談如何!”
紙屑迅速破碎,蕭長宣淺紫的靈力圈外全數是飛雪般紛飛的白色碎屑。他在紛亂的聲音中往前走了兩步,開口準備再勸,一縷紅光卻從他眼前帶着厲風劃過——
樓尋一劍刺空,立即轉身橫斬!蕭長宣側身避開,被削尖的燈柄頭堪堪掃過他衣領!
蕭長宣連退兩步驚險躲開,随後他看向眼前——樓尋一身白衣,手中紅燈柄骨為劍,正冷然看着他,眼中暗紅浮動,有種令人心驚肉跳的絕色,“談什麼?”
蕭長宣看着他心下一動,不過瞬間時機,樓尋的“利箭”便到了眼前,直刺蕭長宣要害,半分情面都不留。
紙屑如雪落在他們發上衣上,樓尋劍招利落幹脆,漂亮淩厲。蕭長宣見招拆招,始終不見出手,他無奈喊道,“好歹成過親,救過你,就動了一點手腳,何至于此?”
“一點手腳。”樓尋甩手化劍為棍,燈骨殘影如同書法般筆走龍蛇,“溯洄第一段讓我上徐嫣然的身,測我情緒,叫一點手腳。”
“這……”蕭長宣躲過和燈骨一起甩來的陣盤,“這不是沒成嗎?”
“在我神識裡标記,把我拉進溯洄,”樓尋燈骨劃過蕭長宣身側,“叫一點手腳。”
“這個……”
“試圖把我困在溯洄裡——”樓尋怒意終于從話音中浮現出來,“窺探我記憶,叫一點手腳!?”
燈骨最後一劃朝天劈開,應聲碎裂!
“咔嚓”一聲。
黑暗空間裡裂出一條天塹似的白色縫隙,如同鏡面被人一錘打碎般,迅速擴出蛛絲一般的裂隙。
蕭長宣對着頭頂上的裂隙怔愣一瞬,他看着樓尋浸滿暗紅的雙眼道,“用劍法畫破陣符,古書告訴你的真的挺多的。”
轟轟烈烈,震耳欲聾的崩裂聲使整片空間都震蕩起來。蕭長宣神情淡然,腳下倏然擴出陣盤!
紫銀色的陣盤迅速綿延出古符,如同萬物生春般迅速綿延開!幾乎如原野般看不到邊際,所有紙屑頓時泯滅!
震裂的縫隙緩緩複合。
“但是破陣不行。”
蕭長宣抱着胳膊道。
樓尋緊握着燈骨,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我覺得你誤會了,本尊是名聲不太好,”蕭長宣看着他道,“但是我還是個很守信用的人的。”
“在殺我與不殺之間反複搖擺,三番幾次算計我,不顧印誓反噬,”樓尋腳下也出現陣盤,金白符咒疊加,靈力如星點懸飛,“守信?”
聞言,蕭長宣挑眉,“本尊當然顧及反噬,畢竟折損一半修為嘛。所以我并非殺你,人類強取記憶入溯洄确實導緻腦死亡,但仿生人不會,最多白癡。”
“我從未認同過我是仿生人。”樓尋腳下的陣盤溶解着蕭長宣的溯洄,金白與紫銀互相拉扯,樓尋丢開燈骨,“是你一廂情願。”
“嘶——”蕭長宣換了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我們講道理啊,你看,那個瘋狂科學家徐嫣然,一心拿你做研究,還通知了它上級。你已經暴露了,以後遇見的人無非兩種類型。”
燦金白芒的陣盤越闊越大。
“想做靈力仿生的這堆要肢解你,反抗靈力仿生的這堆要殺了你。”
蕭長宣仿佛在跟樓尋鬧着玩一樣,瑩白陣盤一會蓋上去一會退開,“但是我不一樣,我說了不殺你就不殺你,相反本尊還護着你,我隻想要你記憶這一點報酬,不劃算嗎?承認沒什麼丢人的。”
“……我若承認自己是,”樓尋幾乎要氣笑了,“今後所有人算計我想殺我都有了借口,特别是你。”
“……”蕭長宣歎了口氣,“我是魔尊啊,你這麼一個渾身上下價值連城的人在我眼前晃,我真的很難……”
樓尋腳下金黃陣盤猛然擴大!無數圍困陣盤如同遊魚般逆着瑩白浪潮迅速到蕭長宣腳下!
然而蕭長宣隻輕飄飄的踩碎了腳下陣盤,轟的一聲,整個空間仿佛都如害怕般戰栗!
蕭長宣語氣暧昧接下自己的話,“……不圖謀不軌啊。”
那是和紙人完全不同的壓迫感。
鋪天蓋地而來,向樓尋再度昭示——眼前是屠殺明月十五城的魔尊。
修為如山嶽般不可翻越的差距,威壓下不可逾矩的震懾,紫色靈霧原形畢露,鋪滿整片空間,展現出兇煞至極的魔氣,在翻滾中隐隐現出上古魔獸的身形。
恍若太古鴻蒙。
那是幾乎不可戰勝的強大。
樓尋雙眼瞬間猩紅!
金色陣盤恍如開天辟地般頂開,蕭長宣随手碎開飛來的陣刃,冷眼看着樓尋結印,“這樣真的很麻煩,真的。你可以跟我提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