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盤金光從紫霧之中四溢,樓尋位于正中排兵布陣,手上捏着符訣。神色并沒有蕭長宣想象中的慌張,他眼中暗紅光芒幽幽,顯得比蕭長宣還魔氣幾分。
蕭長宣由衷喜歡他那張臉,目不轉睛道:“你可以讓我給你建座宮殿,反正魔域那群東西每天閑得摳腳。嗯……你長成那樣,跟我提什麼要求都行的。”
彌漫的紫霧中金光愈發強盛,蕭長宣看不見般,“當然,除面前此事外,我們其他要秉持合法且你情我願的原則,咱們還是要當一個人間好公民……魔域當然随便幹什麼無所謂,但是仙凡很犯法很麻煩……”
他話音一頓,看清了樓尋手中捏的決,笑意緩緩收了起來,“我們打個商量,能不能别用請神符請九重天的神啊,你靈力撐不住,也不擔心力竭反噬而亡。”
下一刻,巨神身形浮現,一雙手帶着巨型長刀猛然劈開了紫霧!如同萬裡長龍翻滾!
蕭長宣眉眼中浮現一點點煩躁,剛要擡指碎了這長刀,卻見刀刃在觸及他的那一刻猛然轉向!
巨型鋒芒劈開昏天!煙霧爆開,天地似乎都翻湧了起來,洩出數道光芒!
外面隐隐約約現出電子光屏投影。
樓尋紅着眼,銀白長發飄散,在光中垂眸看他,手中請神符如同灰燼消散。
“我知道。”他道。
蕭長宣輕松的神色消失了,天地又開始閉合,他擡頭道:“你這麼搞,容易瘋還容易死,上頭人說不定還會因此注意到我們。”
就是要上面的人注意。
樓尋忍住喉口腥甜,從空中摔落在地上。
徐嫣然說徐家血脈特殊,殺徐生上面的人會找上他。他原先并不清楚上面的人是誰,看完回憶後他全明白了。
徐家在九重天上有個祖先。
蕭長宣在徐家還有個藏在圓鏡裡的老相識在打仿生人的主意。
無論是誰通過那個切口找到他都行。
樓尋垂眼看向自己滴着血的手腕,身側紫霧正貪婪的吸收着他散出來的魔氣。
他看向蕭長宣,紅瞳裡壓着瘋狂,道:“蕭長宣,如果我真的是能自然生長的仿生人,你會讓我落進别人手裡嗎。”
如鏡面般的電子屏幕不失樓尋所望,忽然同利箭般從天上縫隙中鑽了進來,沖向樓尋,蕭長宣神色一凜,屏幕瞬間就被紫霧包圍。
蕭長宣看着他沉默,而後放棄了什麼般,肩膀松了下來。
“……你真是麻煩。”
樓尋破開溯洄空間,電子光屏進來的瞬間,兩人的空間已經被定位,那個藏在鏡子後面的人清楚了他們的坐标點。
某個仗修為有恃無恐的魔尊本來就是靠着溯洄陣逃脫掩藏位置,準備取了記憶,神不知鬼不覺的帶人逃跑,現在暴露,局勢便改了——
他要真立刻取了樓尋記憶把他變成一個傻子,兩方人馬下,他把一個傻子留在自己身邊可就麻煩多了。
思及此處,蕭長宣腳下的溯洄陣終于一點點收了回去,眉目無奈,“你赢了。”
聽到這句話,剛剛還胸有成竹的人立即垮了下去——蕭長宣說的半分錯都沒有,請神符對他來說靈力損耗極大,他根本撐不住。
架勢散了他也不在乎,至少形式他判斷對了。
單槍匹馬他根本就沒法跟蕭長宣打,這回險中求勝隻能說幸運摸準了陣眼。
一是溯洄的陣眼,實力懸殊讓蕭長宣放松緊惕,給了他機會尋找陣眼,破了溯洄空間。
二是蕭長宣的陣眼。魔尊認定了他是仿生人,而且對他極其特殊。
他可以變傻可以死,但哪怕是屍體,都不能落在别人手裡。守傻子太難,比起這樣,蕭長宣隻怕更願意讓他活着。
他賭對了自己在蕭長宣心裡的位置。
黑暗的空間緩緩散去,樓尋撐在地上,靈力透支過度導緻的反噬讓他喉口一陣一陣泛起腥甜,手腕還在流血。
眼中暗紅恍惚着,那些瘋狂的殺心又開始爬上他心頭。
蕭長宣走到了他身邊。
他臉上沒有竹籃打水的失望,反而彎腰,牽起他一縷長發,輕聲問:“你猜猜我會不會幫你?”
樓尋擡着頭看他,白淨的臉上滿是血污,他擡起流血涔涔的手,用修長的指節輕輕甩開了蕭長宣。
發絲從他指縫間溜走,蕭長宣手指骨節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他突然一手抓住樓尋流血的手腕。
“那你現在該如何?”
樓尋無力地“看他,“你想如何?”
他生了一副相當好看的模樣。
眉如遠山,目含春水,分明是清冷漂亮的臉,低眉便如觀音玉像,慈憫高潔。而這幅模樣此時瞳中染上暗紅,臉上沾了血,一切便都變了味。
突然,蕭長宣将他的手放到臉側,拇指指腹抹過他手腕傷痕,“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