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開燈?”蕭長宣放輕了腳步。
聽到聲音,嬰兒嘤咛出聲,蕭長宣立刻噤聲,樓尋看他一眼,打開嬰兒床的智能系統,等到嬰兒再度安睡後,他才起身走向蕭長宣。
【回房間。】
鋪子不大,房間自然也沒多少。
林空青和老闆娘睡一間,萬山遊占了客廳,隻剩下一個房間,樓尋再不願意跟蕭長宣共處一室也隻能妥協。
兩人一起走進自己房間,樓尋靠着百葉飄窗,飄窗外人工種植的青竹綠光從縫隙透進來,橫線排列,一直排到蕭長宣腳下。
“談正事還是聊會天?”蕭長宣提着酒壇問。
“我們有必要聊天嗎?”樓尋反問。
“有啊,”蕭長宣走近他,“我們總要增進感情,不然你我現在算什麼?”
樓尋:“算仇人。”
“你這樣說我可是會很傷心的。”蕭長宣側身靠到他身旁,“我可是真把你當作……”
他以為樓尋會退開,下一瞬卻猝不及防對上了樓尋視線。
兩人挨得極近,光影虛幻中呼吸交錯,蕭長宣話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樓尋暗光下朦胧卻依舊海棠醉月的眉眼,欲望本性從心底爬升,叫他心跳不由自主開始亂了節拍,喉口也有些燒渴。
我醉了。
蕭長宣低眸,目光落在樓尋唇上,第一次如此清醒想:
他真的醉了。
“什麼?”樓尋相比于他,目光坦然得不像話。
之前對蕭長宣親近的抗拒仿佛是臆想出來的錯覺。
蕭長宣覺得好笑,把問題抛還給他:“你覺得會是什麼?”
“……”樓尋沒答。
須臾後,他轉移話題:“謝家那個神經病傳到我腦子裡的信息說,靈力仿生要從煌城寨酒樓和風月場查,你在治安隊這麼多天掃黃打黑也幹了不少,發現了什麼嗎?”
“沒。”蕭長宣聳肩,“才來幾天,早着呢。你呢?你還沒跟我說神經病要你怎麼殺他。”
“……和你有關嗎?”樓尋道。
蕭長宣一哽,不知道該說什麼,抱着酒壇在床邊坐下。
他們這幾天其實都沒談過這些事,大概一周前在煌城寨安頓下來後,樓尋交代了一些基礎信息,就因為舟車勞頓虛弱過度直接睡了幾天,蕭長宣又忙着入治安隊以及處理兩個小孩入學,天天早出晚歸。
剛剛糖水酒鋪其實是他們青山過後第一回正式見面。
“我要是和你說,本尊覺得抱歉,你信不信?”蕭長宣試探問。
“你何必覺得抱歉,”樓尋靠着牆壁,垂眼時眼睑陰影濃密清晰,“當時我情緒狀态不對,也不能保證我不會答應他,你替我答應說不定是幫我省事,至于後續沒讓他死或者被青山追殺,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陰陽怪氣說罷,樓尋又冷冷補了一句,“畢竟我們之間什麼都不算。”
蕭長宣:“……”
蕭長宣:“其實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想我活的是你,想我死的是你,嫌謝家追殺麻煩要保我的是你,結果為了靈力仿生把我賣了的也是你?”樓尋抱着手臂,“你想做些什麼,我就要陪你,我要做些什麼,你就要考量。”
“增進感情,”樓尋傾身從他手上拿過另一壇酒,“平等的人才談感情,你把我當什麼?”
“……”
蕭長宣沒答,樓尋也沒追問,隻是開壇擰眉飲酒。
梨酒的甜香萦繞在他們之間,屋外月色流轉,光影被拉長,落在蕭長宣腳邊。
蕭長宣瞧着樓尋,忽然發覺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去談兩人之間的關系。
他們遲早要有這麼一番談話,特别是他連續三次替樓尋做出決定——參與地宮,來到青山,進入煌城寨。
哪怕是個兔子也要咬人了,更何況樓尋這樣清冷如劍的人。
“你想知道什麼?”
良久的沉默後,蕭長宣躺下床開口。
他聲音帶着輕緩慵懶的醉意,柔化了氛圍的僵硬和嚴肅,樓尋放下酒壇,神色微緩:“我問什麼你便說什麼?”
“嗯對,什麼都行。”
“……好。”樓尋點頭,“你為何對我态度搖擺不定,為何想把我限制在仿生人框架裡?”
“我說了你就信嗎?”
“你先說。”樓尋道。
“行,”蕭長宣閉上眼,“因為我很讨厭你——”
樓尋意料之中,剛要冷笑,下一瞬蕭長宣卻又補道:
“也很喜歡你。”
“樓尋。”他輕輕喊他名字。
“無論你信不信……”
“這世上不會有别人比我更厭惡你,也不會有别人比我更……珍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