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尋放開他,“為什麼不能提?”
“你為什麼不能提,我就為什麼不能提。”蕭長宣閉眼揉着太陽穴,“你對我這般好奇……”
樓尋呼吸一滞,見蕭長宣擡眼朝他粲然一笑,“你是不是喜歡我啊?樓半仙。”
樓尋推開他,“少惡心人了。”
蕭長宣在屋檐上仰倒,肆意歡笑,他勾着樓尋手指,月色無邊,魔尊睜開因醉意潋滟的眼眸,心想月光盈盈,人影清清。
他上一次與人這樣落座于月色屋檐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快要遺忘的時候。
“樓尋。”蕭長宣喊他,沒有得到回應。
蕭長宣知道他在聽,便也沒有計較,繼續道:“我想好用林空青這條命跟你換什麼了。”
“……說。”
清清冷冷的聲音落在耳畔,蕭長宣輕聲道:“你立個誓言陣,說我永遠不會忘記蕭長宣。”
“你瘋了?”樓尋下意識說。
“那我換個?”
“……不用。”樓尋艱難道,他又看了蕭長宣兩眼,還是不太能信——蕭長宣會跟他提出這種無意義的要求。
檐鈴在如水的夜色裡被拂動,樓尋在微涼的風裡猶猶豫豫擡指起陣,細絲般的鎏金靈力在空中勾勒出繁複的符文,最後落在樓尋腕口,綿延至掌心。
“以天地日月鑒心。”蕭長宣忽然道。
樓尋原本想發天打雷劈之類的毒誓,聞言怔愣,轉眸和蕭長宣對上視線。
“以……天地日月鑒心?”他眼神疑惑,蕭長宣卻朝他笑。
“吾将銘記吾夫蕭長宣,永生永世。”
“……”樓尋斂眸,“吾将銘記吾夫蕭長宣,永生永世。”
話音落下,誓言成立。鎏金陣盤隐入掌心,樓尋眼眸在夜裡裡閃過一抹金光,随後無聲熄滅。
蕭長宣滿意點頭,“現在我消氣了。”
“……”樓尋看了眼自己掌心,又看向他,“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猜啊。”蕭長宣笑眯眯道,樓尋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糊弄人的方式,沒等說些什麼,兩人神識被同時觸動。
他轉頭看去,在寂靜無人的街道看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那不是懷恩跟趙裡嗎?”蕭長宣挑眉道。
*
“懷恩,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濃沉夜色裡,趙裡縮在夜行鬥篷之中,扯着懷恩衣角,“你這也太危險了,不僅不報備樓半仙,還不跟老大說,萬一……”
“趙裡哥,”懷恩回過身打斷他,跟他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不是我不想報備半仙和老大,這不是沒人上報治安隊嗎?半仙和老大也找不到理由行動啊,我就先幫他們打探打探。”
趙裡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但本着對小輩的擔憂,還是反對道:“但實在是太危險了,你——”
“趙哥,你要是害怕,可以自己回去。”懷恩道,“反正我一定要去。”
“去哪?”
另一個聲音突然插入對話,膽子小的趙裡驟然渾身炸了毛,險些給懷恩下跪。懷恩則警惕地退開,再擡頭看去,蕭長宣挽袖提酒,随性潇灑,樓尋銀白長發,在夜風裡清冷似天上谪仙。
“小白臉……不是,”懷恩及時改口,“蕭周?你怎麼和樓半仙在這裡?”
“我們還要問你們這麼晚鬼鬼祟祟幹什麼呢,”蕭長宣看向趙裡,“怎麼回事?”
“是這樣,”趙裡瞥了眼一言不發的懷恩,“今天不是解決了野火幫嗎,野火幫下面的人不知道高層換血了,我們幾個治安隊的成員就以新成員的身份混了進去做背調,接着就有人給懷恩傳教。”
“傳教?”樓尋瞥向懷恩,“凡人不是統一信仰九重天?”
“九重天有什麼好信。”懷恩輕聲插話,語氣不屑,“半仙都不管凡人死活,還指望神位上的人低頭嗎?”
這話說得有些冒犯了,趙裡怕他得罪樓尋,急忙跟着找補:“半仙,懷恩不是那個意思。您之前在地上生活,對地下不了解,地下凡人大部還是信仰正統,但畢竟混亂之都,就總會出現……一些歪門邪道。”
“比如?”
趙裡看向懷恩,懷恩沉默了一會,低頭從衣袖裡拿出一枚機械嵌合的玉石章。
“比如凡人教,教義是機械飛升。”懷恩道,“之前一直沒聽說過,應該是最近才出現的,那個人把這東西給我時,說今晚子時在二區有集會。”
“就是地下二層,”趙裡跟着解釋,“治安隊名義上管制,但實際上根本管不到的地方。”
樓尋從懷恩手上拿過玉石章,面上毫無波瀾,拂過玉石的指尖卻一頓。
他跟蕭長宣對視一眼,魔尊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靈力反應?】
【很微弱,是陣法,精神控制類。】
【真有意思。】蕭長宣嗤笑。
他眉眼彎彎,轉向趙裡。
趙裡:“?”
他下意識退了一步,聽蕭長宣道:“有多餘的夜行衣嗎,也讓我跟樓半仙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