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耳都是急促的喘息,樓尋五指緊緊抓在蕭長宣襟口,在纏綿的吻裡艱難地汲取空氣。
瀕死的窒息感緩緩席卷他腦海,樓尋卻不願意與愛人唇舌分離,他被卡在門與牆之間的縫隙裡,主動且熱烈地迎合。等到渾身上下都忍不住發軟發暈,樓尋才感覺有什麼東西按進他齒關,阻止了他的親吻。
——是蕭長宣的拇指。
“阿尋,”蕭長宣雙眸在暗夜裡閃着細碎的光,如萬千迷離銀河,“呼吸。跟着我呼吸。”
明明他自己也在不斷發抖喘氣。
“……”樓尋半睜着眼,靠在門上看了他一會,随後輕輕合嘴,用牙咬了一下他的指腹。
蕭長宣手下意識蜷縮,往邊上壓住了樓尋的舌頭。
濕軟的觸感從指腹的神經觸電般閃過蕭長宣全身,他眸中晦色愈深,喉結滾動着咽下如火般的欲望。
兩個人就這樣在咫尺之間對視,等到樓尋呼吸稍微平和一些,蕭長宣才收回手,從對方口腔内的軟舌帶出幾條粘連的銀絲。
潑灑的月光下,像是銀白色的蛛絲,牢牢粘連住蕭長宣目光。
暧昧在空氣中彌漫,克制的喘息讓環境顯得更加寂靜。一切細微的響動都在這樣的靜谧中被放大,夜月托起的風聲,門外隐約悶雜的人聲,近處無法平息的呼吸,與情潮中劇烈的心跳。
樓尋睫毛微顫,擡起手抓住蕭長宣左手手腕,觸碰到的皮膚滾燙,溫度像是要将他灼傷。
蕭長宣眨着眼,眸中绛紫色澤流轉,他與樓尋目光相纏着,任由樓尋将自己的手抓去,他隻一寸一寸,用目光描摹着他眉眼,從眼睑,看到鼻尖,再到唇畔。
這樣帶着露骨欲望的眼神在樓尋把他手放到腰帶的一瞬間更為明顯,仿佛陷入了理智崩斷的邊緣,魔物掩埋在血脈深處的嗜血和欲念在他胸口叫嚣,張牙舞爪喊着要他将眼前人吞吃入腹。
蕭長宣看着樓尋将自己手按在腰際衣帶上,虎牙緩慢磨上唇邊,犬齒将腔肉刺出血口,彌漫着鐵鏽味。
“仙都衛制服……”樓尋将臉湊過來,似乎在聞他嘴角的血味,“要從腰帶解起。”
蕭長宣血口咬得更深,他垂眸看着樓尋。
樓尋帶着他的五指,“先解開腰鍊。”
衣帶被勾開,銀月玉勾鍊掉在地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而後,”樓尋吐息灑在他頸側,“外披。”
豔紅系帶松下,金絲流雲的外披從樓尋身上滑落,将他外袍也帶松,露出一節玉白修長的脖頸。
蕭長宣目光從他臉側順着脖頸滑下,一直滑進腹部。他伸手搭在樓尋後腰處,将搖搖欲墜的衣袍攏在樓尋身上,随後從樓尋指邊抽回手,親了親他耳側皮膚,咬上他耳垂——不小心蹭上了一些血。
血紅與雪白,格外有視覺沖擊力。
蕭長宣凝視了樓尋染血的耳垂一會,左手撫摸過樓尋腰腹的疤,“什麼時候留的傷?”
指間若有似無擦過肌肉,樓尋呼吸頻率即刻變了,蕭長宣扶在後腰的手感知到了忍耐的顫抖,他側過眸,樓尋垂着頭,銀發遮擋他面頰,看不清表情。
“收、收服仙都衛時,留下的。”樓尋艱難說,“你……”
“仙都衛。”蕭長宣又摸上他另外一道交錯的傷痕,“你受了很多傷嗎,在我昏睡的時候?”
“……!”樓尋伸手攬住他脖子,頭抵在他胸口,“……沒有,隻是……都好了!你……”
他咬牙,惡狠狠說:“……别因為這個…”
“心疼你都不可以嗎,樓半仙?”蕭長宣貼近他,咬着他耳朵,“我多擔心、多嫉妒啊,七年,那麼多日子,你在我想不到的地方走過多少次鬼門關?又有多少次由别人陪在身邊?”
“……呼…”樓尋臉上汗水打濕銀發,聞言,他靠在蕭長宣肩頭側臉看去,見蕭長宣微擰着眉喘息,他提起嘴角。
“不是你一開始說,與我分道揚镳嗎?”
“……是啊,但我後悔了。”
蕭長宣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你一跟我說不複相見,我就後悔了……我…”
“我實在太過高估自己,阿尋。”
樓尋閉上眼,“……高估什麼?”
“高估恨,低估愛。”蕭長宣抱緊他,“……我從前總以為自己恨你。因為我看見你,就想到帝都天重,想到兩百年前神都夢碎,想到重紅、長宣、宣澤……萬萬千的仿生人遺魂,我的一生都為此崩潰,從少年時開始就被仇恨毀掉。你與我的仇恨、我的苦難息息相關。”
“……我知道。”樓尋吻他眼睛。
“但你從不欠我,阿尋,是我一直在遷怒和埋怨。為此……”蕭長宣撥開他銀白色長發,“明明舍不得到心如刀絞,還是自欺欺人說,我如此恨你,與你哪怕南轅北轍,相隔千裡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樓尋短促地笑了兩聲,靠在他身上,極輕重複,“南轅北轍,相隔千裡。”
“……根本做不到。”蕭長宣與他貼得更緊,“從溯洄醒來我就敗下陣,怕你真的厭惡我,怕你真的遠離我,一想到這個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為此還被餘慎威脅了,他說我再敢這樣,就拼盡一切殺了我。”
“輕點。”樓尋拍了拍他,“……然後呢?”
“然後去青山找你,看見你把我錯認成幻象的時候……我的半仙,”蕭長宣蹭過他頸窩,“我心都要碎了。”
“那隻是……”樓尋試圖解釋。
“我從那就想…”蕭長宣親過他嘴角,吃掉他來不及說完的話音。
淺嘗辄止的吻結束,蕭長宣鼻尖蹭着樓尋臉頰,“我真的恨過你嗎?”
“我們曾站在對立兩方,你是我苦難的源泉,但在知曉真相之前,我先在少年時義無反顧愛上你,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