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同樣的震鳴音在重氏長老眼前出現！

那張耀武揚威的臉瞬間灰敗，吊三角眼瞪大滿是恐懼地朝樓尋看去，剛想開口求饒，樓尋面無表情并指一劃，鎏金陣盤射出金光，直接刺穿了重氏長老喉嚨！

他整個人被掼倒在地，血色染紅橙金衣袍。

“長老！”

仆從大驚失色，連忙爬起，下一秒卻被陣盤迎面拍開，鼻骨咔嚓一聲斷裂！

整個過程迅速且毫不留情，這下再沒人敢随意動彈，所有仆從全部驚恐地望向樓尋，長老在地上的顫抖哀嚎響徹耳畔，而樓尋眉宇間僅有嫌惡。

他瞥了眼癱倒門前的幾人，轉頭問重雲深，“沒事？”

“啊？”重雲深一怔，旋即才反應過來，嗡聲道：“沒事，多、多謝。”

她扣緊指尖，估計是知道藏不住自己的忌憚與畏懼，偏頭避開樓尋的目光。樓尋上下掃了她一眼，見她沒受傷也不再管，繼續找重氏人算賬。

然而剛走沒兩步，重雲深又連忙上前扯住了他衣袖，手勁太大，大病初愈的樓尋差點趔趄摔倒。

“請手下留情！”重氏的小姐聲音還在發抖。

樓尋望她一眼，重雲深又像鹌鹑似的縮回手，緊張解釋道：“這裡畢竟是九重天，統領，你殺不起重氏的，請手下留情……”

樓尋沒說話。

他本來就沒打算殺人，隻是以牙還牙罷了。

方才重氏敢直接在他面前對重雲深下狠手，除開所謂“冒充血脈”的懲戒帽子，本質上是對他的威懾。畢竟如今他身份特殊，重氏侮辱自己先前的嫡小姐，其實就是在變相告訴他：他最好乖乖服從重氏，不然出雲入泥，也隻是重氏一念之間。

萬山遊當初的笃定還是太理想，有瑕疵的嫡系在重氏隻有性命無憂，複現重紅簡直與天方夜譚無異。

這種境況下，樓尋隻能回擊，他若示弱，如今九重天孤身一人，什麼牛鬼蛇神都會借此來惡心他，就跟他當初選擇暴露身份的初心背道而馳。

但重雲深似乎沒看出這層，樓尋也懶得多說，隻問：“我清楚此地是九重天，但重氏清楚我是誰嗎。”

重雲深一愣。

樓尋擡指解開重氏仆從的阻隔陣法，靈光消散，仆從立刻就撲在長老身旁，一個慌裡慌張開治療陣止血，一個手忙腳亂去喊仙醫。

重氏長老被仆從擡起身子，喘着粗氣，冷汗淋漓地與樓尋對上視線。

眼前人有着和徐月生如出一轍的銀發，眉目皆取自父母最優處，既有徐月生的清冷質麗，也透着重紅的秾豔蘊秀，他先前看樓尋，每一眼都在從他臉上瞧故人，知道現在才恍惚着看清樓尋本人臉孔，從這個人身上看出些别的東西——

淩厲。

徐月生和重紅都不曾有的，近乎直白的淩厲。

清亮如劍，不會為世間任何退縮。

簡直就像……那群血脈肮髒的仙都衛。

仙都衛三個字像盆冰水澆透他得意忘形的心，重氏長老如夢初醒般瞪大眼，一時岔氣又猛地嘔出一口血，驚起仆從喊叫。

還沒喊兩句，陣盤再次閃現他喉口——樓尋封住了他的聲音，慢條斯理走來。

“是徐月生對重氏的讓步給了重氏膽子，還是重紅的血脈讓長老有了錯覺？”

“嗬……”

“重氏久居天上，真是心高眼盲，連誰有求于誰都看不清，還敢來我面前耍手段。”樓尋對長老身上觸目驚心的血沒有半分動容，“是仙都衛先前對重氏百般腌臜的回應不夠令人印象深刻？要我幫你回想嗎。”

重氏長老呼吸變得劇烈，胸口仿佛破風箱，發出殘缺不堪的吸吐聲。

“呵。”

樓尋輕笑，他統領仙都衛七年，從生死危局裡殺出的壓迫感不是開玩笑的。重氏長老捂着自己喉嚨，連忙将身旁的仆從推到樓尋跟前，仆從驚恐萬狀地望着樓尋，嘴裡不斷喊着什麼，卻沒發出聲音。

樓尋大發慈悲解陣，仆從猛地吸氣，匍匐到樓尋跟前：“少主，少主，這裡是九重天！”

樓尋眼都沒擡，“你在喊誰？”

“統領！大人，大人！”仆從反應極快，“這裡是九重天，請您手下留情！外面已經來人了，請您、請您看在徐氏與重氏的面子上，饒過我們！”

樓尋朝外望去，果然看見先前跑去喊仙醫的仆從帶着不少人朝這邊趕來，他無意把事情鬧大，掃了眼身後臉色慘白的重雲深後，對仆從道：“婚期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擾小姐。”

仆從連忙點頭：“是，請、請您放心。”

遠處的重氏護衛彙集過來，樓尋沉默須臾，又道：“我累了，休息的地方在哪？帶路。”

仆從戰戰兢兢走到他面前引路。

樓尋掃過遠處烏泱泱的人頭，忽然眯起眼，看見了一隻銀紫色的機械蝴蝶。

*

“這裡就是重氏為您新建的宮殿……您好生休息，有什麼需要可以随時喊我們。長老那邊您也無需擔心，已經及時送往仙醫處救治。如果沒有别的事，小、小的就先退下了。”

樓尋踏進寝殿内，還沒說什麼，殿門猛地合上，随後靈光一閃，外面陷入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