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醒來就很高興，我的體感時間告訴我，這次是我起得最晚的一回，好事，大好事！我在床上翻滾一圈，伸伸懶腰，然後去摸床頭櫃上的眼鏡。

我摸了個空。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卧槽！”我被吓得從床上跳了起來，下意識爆了句中文。

定睛看去，Kayla和Gracie幽幽蹲在我床邊，Kayla手裡拿着我的眼鏡。

“……謝謝。”我想接過眼鏡，但Kayla緊緊捏着不放手。我瞪大眼睛，歪了歪頭，開始悄悄跟她較勁。

先沉不住氣的是Gracie。

“你做了什麼？快如實招來！”

“我……我什麼也沒做呀！”我又用了點力，眼鏡仍沒取回來，“Kayla，把眼鏡還我。”

“你昨天晚上一直沒在奪旗中出現，Drew也是。”

“是不是你幫她奪旗的？是不是你說服她道歉的？”Gracie等不及了，抛出兩個重磅問題，這換來了Kayla一記肘擊，她想給我層層下套的計劃被Gracie打亂了。

“我可做不到這種大事，”我矢口否認，“我甚至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Drew道歉的事了解一點，但Hyde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大？已經兩年零九個月了呀！”

“破綻！我隻給你說了大概時間！你沒有進行一些暗中操作，又怎麼知道具體的月數？”

我拍了拍腦門，剛起床腦子不太靈光，居然就這麼無知無覺地交了底。

她倆湊到我面前，齊聲說：“快點全部交代！”

我歎氣道：“這不是什麼大事，好歹先讓我起床吧？”

現在時間八點半，比我以往晚一個半小時，值得慶祝！

到了用餐亭，我發現整個阿波羅小屋的人都在等我進行說明，包括Nico（他什麼時候起這麼早了？以及，我什麼時候開始默認他是阿波羅小屋的一員了？）。他們急切地對我發動眼神攻勢，但是——不好意思，我有眼神攻勢的超級抗體！即使Nico專門釋放他的陰暗來制造壓迫感，我也能穩如泰山！（雖然他不喜歡，但他真的很擅長讓人認為他陰森又邪惡，這是哈迪斯之子們與生俱來的天賦嗎？建議進軍好萊塢專職演反派！保證小金人拿到手軟！）

我淡定的吃完早餐，靠在月桂藤椅上，揪了片葉子叼在嘴裡，問：“你們想知道什麼？”

Will和Kayla同時開口，導緻我一句也聽不清，他們面面相觑，最終統一問：“你在其中發揮了什麼作用？”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隻是催化作用。”

Nico盯着我說：“你在含糊其辭。”

“好吧，但是你們要答應沒有我的許可，一律向他人保密，怎麼樣？”

他們異口同聲地答應了。

于是我事無巨細的把昨天下午和晚上的行動講給他們聽。當然，我隐藏了我為營造心理壓力而進行的設計，全說出來陰謀味兒太重，對整個世界影響不好。我希望他們認為“Drew在Cindy的勸導下反思自己，處理過去的錯誤”，而不是某些糟糕的内容。我也希望Drew能借這次勝利和緻歉改善一下自己的人際關系，除了需要八卦的時候有人找她之外，想和她維持關系的人太少了。

“所以說，奪旗全是你的功勞，你就這麼把榮譽讓給Drew？隻為這件事？”Kayla說。

我笑着搖頭：“怎麼全是我的功勞了？如果沒有Drew用魅惑語，我未必搞得Jake和Ellis；如果你們和Hyde沒有權利拖住holly的隊伍——”我伸手指了指Kayla頭上打的繃帶、Jerry右腳踝上的夾闆和Nico胳膊上纏的紗布，“我們也不會比對方先過邊界。奪旗是集體項目，需要我們協同配合。成事不必在我，事成必定有我嘛！以後奪旗大賽多的是，到時候還有機會！”

Will則問：“你是怎麼察覺到Hyde心理狀态極端的？他平常表現的比大部分營員都要健康快樂，我以為他隻是有點怨氣。”

“我這算是感覺加經驗吧！我對不可控的負面情緒有超乎尋常的感應，尤其是它具有爆發性和破壞性的時候。他昨天中午打Malcolm的勁頭可把我吓了一跳呢！”我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壓了壓腿，繼續說，“不要為此而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也不要為此而高看我的判斷能力。一切隻是Hyde太能憋了，而我恰好剛從高壓環境中脫離。在我高中裡，平靜外表下壓着深重怨氣的一個接一個，我見多了自然能分辨。好啦，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古希臘語課程？”

上周我就想拜訪Rachel，現在我又記起這茬，便趁奪旗後一天日程松散去山洞找她。Rachel Elizabeth Dare有一頭紅發，巧合的是，她名字的縮寫也是紅色。平常她在巴黎學美術，假期她乘Nico号特快列車到混血營當神谕。

我對美術的了解僅限于巴别塔、文藝複興和國畫，我大學報的專業也是物理，故而我們倆聊了五六句就暫時放棄深入交流，隻說預言能力。

我們下了幾盤五子棋，我全勝。

“為什麼你不能預知我下一步走哪呢？”我問她，“我還想着，你預言我我預言你，我們說不定還能搞出悖論呢！”

“我做不到這個，我預言的通常是一些大事件的某些節點，例如，人在一個任務裡可能遇見的某個神，可能碰到的困境或者面臨的抉擇……我最終的預言也都語焉不詳。”

“竟是這樣！你能做到的我反而做不到，我隻能看到一些即時性随機性的東西，例如一個盲盒裡有什麼、下一頓吃什麼、第二天的天氣是什麼、我做出的小選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主要内容都和我相關。等等，我感覺我要預言了！預言内容是——趁價格低廉預定三張下下周去德克薩斯州的火車票？！”

“你的預言能力很方便，看起來也很好控制，我剛成為神谕那會兒，每天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在上課的時候突然發布預言呢！現在我熟練了不少，能提前三分鐘有所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