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再開快點不?”Hyde給小提琴填裝子彈,然後轉身對身後的地獄犬來了一槍。
“不可能,”我說,“時速五十已經接近我能掌握的極限了,别忘了上次飙到七十的時候我們差點在購物中心門口撞上一輛汽車。現在這個速度我轉個彎也要提心吊膽一下,況且Jason還沒回來我們不能加速。”
距離出發過去了五個小時,但我們遇見的魔獸比Hyde一年遇見的還要多,甚至超過了之前追殺我的數目。我懷疑昨晚Chiara給Jason的黴運仍然沒有消散,可等Jason飛去對付鷹身女妖之後,魔獸們“訓練有素”地分成兩組,四成去追Jason,六成繼續跟着我和Hyde,真是奇怪。
Jason騎着暴風雨降落到我們旁邊。
“鷹身女妖全都趕走了!”他說,“米諾陶離我們還有五千米。”
“不用管它!”我喊,“等到眼前了再收拾!”
“斯廷法利斯湖怪鳥呢?”Hyde問。
“我盡力把它們吹走了,它們還遠遠地跟着,但速度比我們慢。”
“真他媽陰魂不散。”我用中文罵道,然後問Jason,“你不坐回後座嗎?”
“再過半小時吧,暴風雨還能馱我一會兒。”
“行,到時候我們休息一下,我感覺我的脖子和手已經僵住了。”
我們在皇後區找了家麥當勞。我扶着摩托在地上活動發麻的雙腿,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随着我頭部運動,我的脖子咔咔作響,聲音大得連Jason和Hyde都聽見了。
“下午我來開摩托吧。”Jason說。
我點點頭,脖子又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
我啟動摩托車的迷霧模式,将它變成一輛普通的汽車,這樣能減少物品被盜的幾率。Hyde又在摩托車的輪子等重要部位安裝了電擊防盜裝置。
午後的天氣極其炎熱,我們便躲在麥當勞裡吹空調,恢複上午消耗的體力。我趴在桌子上睡了個午覺。
“Cindy!”Jason用力把我推醒,“米諾陶跟上來了!”
我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米諾陶堵在了麥當勞門口,有幾個普通人對它大喊大叫,它無視了他們。Jason抽出羅馬短劍嚴陣以待。
“Hyde在哪?”
“他剛才去摩托車上放我換掉的爛T恤了。”
“他會不會……?”我不敢想象。
“不會,”Jason非常肯定,“他一定不會有事。”
聽着他充滿信心的話,我稍微冷靜了一點兒,如果Hyde真的出了事,場面一定會比現在混亂上百倍!
我們和米諾陶僵持了幾分鐘,它沉不住氣了,擺出沖撞的姿勢。我們不能在麥當勞和它打起來!
一個生雞蛋從側面打在米諾陶身上,它轉過身去,露出站在摩托旁邊的Hyde。Hyde揮了揮Jason在上午被魔獸們破壞的T恤,像是說:“瞎子,你找錯方向了!”他跨坐上我的駕駛座,發動摩托。米諾陶從麥當勞門口走開,往他那邊去。
“不!”我和Jason沖出去,但米諾陶已經奔跑起來,Hyde騎着摩托向右一閃,米諾陶一頭撞上路邊的小轎車,行人們尖叫起來四散躲避。米諾陶跑到馬路中央,很多汽車來不及刹車,一個接一個地撞在它身上或者和前面的車追尾。我們要和Hyde會和,卻被米諾陶和撞成一堆的汽車擋着,繞也繞不過去。司機們從車裡出來,激烈地對米諾陶叫罵并互相對罵。整條路完全堵住了,喇叭聲、尖叫聲、叫罵聲響徹雲霄。
米諾陶快被激怒了,它現在還沒有大肆破壞,隻因為它在我們和Hyde之間猶豫不決。
“Cindy!Jason!”Hyde用能唱響整個音樂廳的嗓音喊,“明天日落之前,在奧林匹斯山下見!”喊罷,他又向米諾陶扔了個生雞蛋,揮舞了幾下Jason的爛T恤,然後騎着摩托車一溜煙沿公路跑走了。米諾陶怒吼一聲,踹開擋在它和Hyde之間的汽車,向他狂奔而去。很快,他們兩個都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怎麼辦?”我問Jason。
“我們得先離開這兒,警察要來了。”
我和Jason找了塊綠地進行物資清算。情況不算太差,雖然小提琴留在了摩托車上,但我随身帶着手機、證件和裝飛刀的腰包。到麥當勞的時候我雙腿發麻走不動路,是Hyde跑去用現金點的餐。早知道會有現在這一出,我該随手拿一張銀行卡的,現在我們所有的錢都和我的其他電子産品一起放在了摩托車的邊座上。Jason有羅馬短劍、眼鏡、神食、神飲和棱鏡,外加一枚德拉克馬金币。
“現代的奧林匹斯山在曼哈頓帝國大廈六百層,”Jason告訴我,“我們明天日落之前到樓底下等他就行了。”
沒了摩托車,我們行進的速度慢了幾倍。我們兩個都不熟悉紐約的城市布局,有許多次,我們走進死胡同或者荒涼的小巷子裡。我們也有幾次被不良少年或者幫派人士圍起來過,但Jason會拔出羅馬短劍狠狠瞪着他們。多數情況下,他們會被Jason兇狠的眼神吓退,偶爾也有兩次,我和Jason合力打倒了幾個領頭人物才趕走他們。
“嘿,說你呢!”我聽見一個童聲。
又來了。
我翻了個白眼,被堵了幾次,我和Jason也有了經驗,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就行。
然而另一個童聲回應了:“滾!”
我趕緊拉住Jason往那邊看去,這群不良兒童過于大膽,竟在法院門口圍着一個站在正義女神雕像底下的女孩兒。他們的衣服很多和Gracie的褲子是同一個品牌,也就是說,他們都是閑的沒事兒的邪惡富二代,出來當小混混體驗黑手黨生活。怪不得他們這麼張狂,原來是有恃無恐。
被圍住的女孩兒從頭到腳都顯得十分乖巧,她有黑色齊肩的直發,頭上戴的發箍中間有個向上支棱的粉色蝴蝶結,遠看過去像小兔子的耳朵。她身穿深藍色背帶裙和淺黃色短袖,腳上則是紅色匡威鞋。
但她的乖巧形象僅限于此了,因為她手裡拿着街頭塗鴉常見的噴漆,正義女神雕像上被她噴了個大大的“LIAR”,雕像面部也被打了個叉。
不良兒童的頭領亮出了一把小刀,我立刻學着Jason瞪人的樣子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你們在幹什麼呢?”
不良兒童們起初還想和我對抗,但是當我向他們連甩了三把飛刀之後(人體描邊,殺傷力不高恐吓力極強),他們立刻四散逃開。
女孩兒向我道了聲謝,繼續在雕像上塗鴉,法院門口的法警們對她的行為熟視無睹。
我穿過法院外廣場上的鴿子群,問他們:“在忒彌斯雕像上塗鴉是被允許的嗎?”
法警們搖了搖頭,其中一個對我說:“你别管這件事,她爸爸是地區檢察官,她怎麼弄這座雕像他都會立刻賠一個新的。”
原來又是背後有靠山!
廣場上的鴿子突然瘋狂咕咕叫起來,它們用力撲扇着翅膀,低空飛了幾圈後,一個不留地飛走了。
女孩兒不知從哪裡弄出一把鑿子,不斷地敲擊雕像持天平的手部,大有将雕像四分五裂,變成“斷臂的忒彌斯”的架勢。在學習藝術的Rachel和整個7号小屋的熏陶下,我覺得她正在做一件諷刺藝術品。不過Jason大概不這麼想,他試圖跟女孩兒交涉,阻止她繼續毀壞公物。
天上黑壓壓的,鴿群又飛回來了。
不,那不是鴿子,而是斯廷法利斯湖怪鳥!
“Jason!”我喊,“快過來!到室内!”
鳥群向他們俯沖而去,Jason揮舞着羅馬短劍,砍落了好幾隻。女孩兒也尖叫一聲,鑿下雕像另一隻手上的劍,向鳥群回擊。法院前空曠的廣場上什麼掩體都沒有,他們被成百上千隻斯廷法利斯湖怪鳥阻礙,挪動得艱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