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攻擊人了！”我對法警們說，“你們不管管嗎？”

“這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内。”

我獨自過去相助，但扔出去的幾把飛刀全部落空。

“平常當考試，考試當平常。”我告訴自己。我将斯廷法利斯湖怪鳥想象為高速移動的草莓，這一回，每一刀都幾種了。

“該死的忒彌斯！！！”女孩兒尖叫着，雕像上的劍在她手裡虎虎生風。

我在離鳥群十幾米的地方遠程協助，我的飛刀總會告罄，到時候就難辦了，上次在鄉村公路上是Hyde用小調唱《鳟魚》（他辦不到跑調，于是隻能改調式）趕走了它們，現在，得由我自己想辦法了。

我将手機音量調到最大，然後播放下載的鬼畜視頻。斯廷法利斯湖怪鳥立即發起狂來，開始相互撞擊，扭作一團。Jason和女孩兒趁機脫離它們的圍困。Jason的T恤再一次被啄得稀爛，而我們的換洗衣服全在Hyde那裡！

鳥群聚集起來準備逃走。

“機不可失！”

Jason飛上去，往鳥群中央放電，劈死了大部分斯廷法利斯湖怪鳥。我又甩出幾把飛刀，解決剩下的漏網之魚。

我在廣場上掃蕩了一圈，收回了我的飛刀，還拔了很多根鋒利的鳥羽。

“為什麼它們沒有變成金色粉末，然後留下一地金屬鳥喙？

“說不定它們是魔獸和鴿子的雜交産物？“Jason也不确定。

女孩兒名叫Polaris Little。一年多前，對于這個名字，我會引用孔子的話——“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現在，我隻會笑着想——“蕭北辰，啊不，小貝成家了！”

Polaris堅持認為是我們從斯廷法利斯湖怪鳥手裡救了她（其實應該是我們吸引了鳥群，和她沒多大關系），并一定要答謝我們。

“真想要感謝我們的話，就告訴我們附近最合适露營的地方吧。”Jason一邊吃神食一邊說。

“你們沒地方住嗎？”

“是的，我們的錢丢了。”

“那麼，到我家來吧！”

我以為Jason會認為在小孩家裡白吃白住不太好，結果他趕在我前面迫不及待地同意了女孩兒的提議。

Polaris以為我們是驅魔人，一路上問了我們好多問題。我順着她的話，把混血營的生活改編了一下給她講了講。她家在一棟公寓樓的最頂層，是幾套公寓打通牆壁改造成的大平層。大平層一進去就是客廳與餐廳，它們都非常有格調。Polaris帶我們來到一間醫務室裡。沒錯，就是醫務室，有一張病床，兩邊的櫃子裡是各種藥品和醫療器械。Polaris拿出碘伏和繃帶，熟練地為Jason包紮他身上未愈合的傷口。

我試圖給Polaris上點安全教育課：“你知道這樣随意帶陌生人到自己家裡是很危險的嗎？萬一我們想入室搶劫然後綁架呢？”我象征性地在手裡把玩飛刀，刀尖時不時指向Polaris。

Polaris連眼皮也不擡一下：“你們是很正義的人，不會做這種事。”她語氣肯定得出奇。

“這不是主觀臆斷嗎？”

“我就是知道。”

Jason換了個話題：“你為什麼要毀壞法院前的正義女神雕像呢？”

“她不是正義女神，她隻是個騙子！”

“你說得好像她真實存在一樣。”忒彌斯當然存在，但是她從來沒有出現過，混血營都沒有她的小屋！

“她就是！她毀了我爸爸，她毀了一切！”

Polaris拉我到一扇門前，用右手緊握門把手。門把手閃起綠燈，門開了，它居然是個高級的指紋鎖！

房間裡，有一座和我差不多高的忒彌斯金像。

“這裡的一切布置都非常标準，”Jason悄悄告訴我，“除了雕像大小，它和人太接近了，像混血營裡的雅典娜雕像那樣是最好的。”

“也許受層高所限？”

“也許。”

Polaris對着金像豎中指，但我卻感覺她在害怕，她能砸壞法院前的雕像，對家裡的反而一口唾沫都吐不出來。

我繞着金像和祭壇轉了一圈，房間裡還有一扇門。

Polaris帶我們離開了。

天色已晚，我在廚房按菜譜給他們做意大利面，他們兩個則在客廳巨大的電視機前玩超級馬裡奧。他們經常會爆出幾聲狂笑和叫罵，但最多的其實是Jason在問“你能讀這個句子嗎”。

突然間，我聽見一聲悶響，然後Polaris尖叫起來。

我沖進客廳，隻見一個西裝男正在給手槍上膛，Jason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下意識拿出飛刀向他胳膊甩去，飛刀徑直穿過他的身體，釘在牆上。他是個普通人！

西裝男躍過來，把我摁倒在地，他的力量極大，我根本掙不開。他用手槍抵着我的腦門。

“父親！”Polaris喊，“他們是我的朋友！”

“你懂什麼！”西裝男從口袋裡拿出一枚一美分硬币。

“忒彌斯！請回應我的祈禱！”我聽見他小聲說。他向上抛出硬币，然後接在手裡。他的雙眼始終死死盯着我，完全靠肌肉記憶完成丢硬币的動作。他一定這麼做了很多遍。他用手摸出了硬币向上一面的花紋，突然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松開了我，将槍放回西裝内側口袋。

“歡迎你們來我家！”他笑了起來，“怎麼樣？是不是吓了一跳？這是我的迎客小傳統！沒受傷吧？”

我們把Jason擡到醫務室的床上，他貼心地給Jason腫起大包的後腦勺上藥。

“丹特先生，”我忍不住問他，“你對每一個來你家的客人都要恐吓一番嗎？”

他再次露出燦爛又和藹的笑，伸手輕輕撫了撫我的頭，說：“這是我對于新客的一點惡趣味，其他人一直都很喜歡呢！以及，這位小姐，Pole沒有告訴你我姓Little不姓Dent嗎？”

他拍拍我的肩膀，像一個古靈精怪又穩重可靠的長者一般親切地看着我，邀請我明天也在他家住一晚。

我差一點就相信他了。他打暈Jason又拿槍頂着我的腦門的時候，可不像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