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yde給我們起了個隊名:破頭小隊,因為我們四人一日之内全部頭部受傷。
“我覺得‘Head Breaking’比‘Broken Head’要更好更吓人一點,”我說道,“魔獸聽見了這個名字一定會吓得轉身就跑。”
“但這不符合事實呀!”
“我覺得模仿棚車少年,起名‘Motorcycle Children’更好一點,”Polaris對Hyde道,“剛好,Cindy年齡最大,是亨利,Jason是傑西,你是維莉,我是班尼。”
“我支持Polaris!”我立刻改口。
Jason對隊名無所謂(實際上他在呼呼大睡),我們默認他投棄權票,于是“摩托少年”兩票對一票勝出。
下午,我實在撐不住了,就換Jason開摩托,自己在後座補覺。昨晚我們一直搜證到三點半,又在天亮前起床,和通宵幾乎沒什麼兩樣。本來最該開摩托的是吃好睡好的Hyde,但他胳膊受傷,隻能讓Jason上。Polaris興奮了一上午,到現在也在邊座靠着Hyde打鼾。
今天遇見的魔獸不比昨天少,但是它們不像昨天那樣聚在一起蜂擁而上,而是分散着每隔半個多小時冒出來一個。經曆昨天“大軍壓境”的洗禮,我們壓根不把“散兵遊勇”放在眼裡。有小提琴在手,Hyde借助我眼鏡的瞄準模式見着一個斃掉一個。偶然有一隻鷹身女妖從視覺死角沖過來,也被Polaris憋出來的正義之劍刺傷,瞬間化為灰燼。因此,Jason算是對她的戰鬥力略微放心,精神不怎麼緊繃了。
日落時分,我們停在郊外的一片草坪上。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Nightingale“借”我的便捷魔法帳篷便派上了大用場。我們在公路旁邊三十米處安營紮寨,Jason徒手打電火花,借助衛生紙引燃幹樹枝,生了一團火。
“從來沒聽說過宙斯之子還能生火!”Hyde道,“這一般不都是九号小屋幹的事嗎?”
“他不止會生火,還能開鎖呢!”我插嘴道,“隻要是電子鎖,他把手按上去,沒有打不開的!宙斯加電學,天下無敵!我猜他一定認識本傑明·富蘭克林或者是個電學博士之類的吧?”
“其實他恨死本傑明·富蘭克林了,”Jason幹笑了一聲,然後對Hyde解釋道,“我有段時間狀态不佳,手上總是冒電火花,不小心把東西引燃了之後就發現了它的妙用。”
我在火上架鍋,做了頓涼面。鍋不夠大,涼面自然也做得不多,最多隻夠填飽兩三個人的肚子。但是有香氣撲鼻的飯菜在前,誰也不想去啃壓縮餅幹,于是我們四個“默契”地擠在一起,開始搶飯吃。
此搶飯不同于食堂的搶飯,食堂搶飯精髓在于跑得快擠得狠,用王閻的話說就是“腿上功夫”和“輕身之法”,我們四個則拼手速和咀嚼速度。誰能撈到更多的面,誰能更快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誰就能吃到更多,也便可以免于用壓縮餅幹飽腹。我拿着筷子“縱橫四方”,不但填飽了自己的肚子,而且往Polaris的叉子上送了不少面條,Jason和Hyde齊心協力也抵擋不住,搶飯之戰以我大獲全勝告終。
飯後,Hyde抱着一塊墊闆,在紙上寫個不停,有時還中途翻翻一本和磚頭一樣厚的書,沒多久就用掉了四五張A4紙。我湊過去瞄了一眼,發現上面全寫着我看不懂的數學公式,我隻能勉強認出矩陣。我把他用過的廢紙拿在手裡翻來覆去,打發時間,結果竟從矩陣七扭八歪的數字中品出點“渡過死劫,絕處逢生”的意味來,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每天看未來看瘋了。矩陣就是矩陣,哪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Hyde寫着寫着突然卡住了。
“你難道有什麼可以助你向菲爾茲獎進擊一大步的發現嗎?”我問。
“不是……我算不出結果……忘帶計算器了。”
“如果是四則運算外加開方我可以算得很好。”
我左手虛空波動,用珠心算立即得到了答案。
“你怎麼算得這麼快!“
“珠心算,想學我可以教你,不過耗時比較長,而且它用的是形象思維而不是抽象思維,恐怕隻能幫助你計算。”
“沒關系,能應急就行。”
我在紙上給他畫了一個算盤,然後為他講解了一番。這可比平常和他們交流要傷腦筋,算盤計算會用到很多口訣,我得一個一個翻譯過來。
“我其實有點好奇,你為什麼這麼早就把目标定好了?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還不知道未來大學要選什麼專業呢!”
“因為……我不想向諾貝爾獎努力?”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我不想拿諾貝爾獎,所以我就想要成為最年輕的菲爾茲獎得主。哇,你很自信嘛!
“你為什麼不想向諾貝爾獎努力呢?它算是全球最知名,在大衆認知中水準最高的獎項了吧!”
“呃……”Hyde用手撚着短袖衣角,“我媽媽想要我成為最年輕的諾貝爾獎得主,我不想如她所願。”
“最年輕的諾貝爾獎得主?不是最年輕的諾貝爾物理學或者化學或者醫學獎得主?”Polaris也加入對話,“别忘了諾貝爾獎還有□□這一項,它最年輕的得主十七歲!不過你不想得諾貝爾獎也挺好,自基辛格得獎、奧巴馬得獎和2020年公布希特勒被提名之後,我就覺得它在某些方面很有水分。”
“就是最年輕的諾貝爾獎得主……我以前一直在接受家庭教育,可以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世界就充滿了物理和化學。”Hyde看起來更緊張了,“嗯……我十三歲的時候受不了了,就離家出走。我在混血營待了一年,又去上了兩年學。其實我原本可能會叫埃爾溫,取自薛定谔,但是由于我是半神,我媽媽就給我起名叫希帕索斯,據說他發現了根号二然後被畢達哥拉斯學派扔進海裡喂鲨魚了。”
扔進海裡喂鲨魚,難道“lost in the sea”說的是他?
“她顯然把你當作一件和雅典娜共同完成的作品!”我按捺不住怒氣,說道。她一點也不把自己的孩子當人看,這種家長我見多了!
“她……她還是愛我的,拆除希臘火的時候我們把話說開了,我離家出走的三年她一直擔驚受怕。她允許我改名,不再要求我拿諾貝爾獎,也不去交女朋友了。”Hyde與其說在陳述事實,不如說是在自我安慰。
“我比你糟糕多了,”Polaris試圖安慰他,“我爸爸為了見到忒彌斯改行當罪犯,我估計他很早開始就把我當作吸引忒彌斯注意的工具了。”
“話又說回來,”Jason說道,“既然你想要反抗你媽媽,你為什麼還要向菲爾茲獎努力呢?”
“我喜歡數學,所以就把菲爾茲獎定為目标。至于最年輕……我是雅典娜的孩子,我總不能在榮譽方面過度落後于我的兄弟姐妹們吧。”
更逆天了。
“你确定你的意思是不想落後于人而不是想要超過他們嗎?”
“當然是不想落後于他們呀!Cindy、Jason,你們兩個都見過我在混血營的情況,就說奪旗大賽,我隻會在一邊分析信息,基本上做不出什麼重大的決策,隻能給Malcolm當秘書!其他人都得到過雅典娜的禮物或者指導,但是我從來沒有過這些,這難道不是因為我在智力成就方面落後于兄弟姐妹們,以至于雅典娜不願意和我産生關聯的體現嗎?我敢說,隻要我的兄弟姐妹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一門學科上,連續投入大量時間,諾貝爾獎和菲爾茲獎的最年輕得主記錄肯定早就被翻新了!”
這已經不是逆天可以形容的了。
“你難道真的認為雅典娜的孩子會比所有人都聰明了嗎?”我反問他,“你太高估諸神能遺傳給我們的天賦了!你好好回憶一下諾貝爾獎和菲爾茲獎的得主名單,裡面有多少雅典娜的孩子?你再看看奧運會射箭和射擊的勝利者,他們當中又有多少是阿波羅的孩子?還有,我們在營地裡打敗過多少次阿瑞斯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