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找到Polaris，隻在吧台上看見了她的火箭炮。

我問正在調酒的半羊人：“你有沒有見到一個戴草編遮陽帽的小女孩？她有黑頭發和湖藍色的眼睛。”

“她去找DJ了。”

“DJ？”

我話音未落，便從音響中聽到一段區别于搖滾樂的前奏，聽起來挺熟的，像是流行樂……

“現在，有請十二泰坦之一、掌管自然法則于公正的忒彌斯之女Polaris Little登台表演！”Polaris的聲音從音響裡傳來，她在自然精靈中開了一條通道，大踏步走到舞台中央，向神祇深鞠一躬，露出謙遜得體的微笑，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對神祇的“崇拜”。然後她舉着話筒，随音樂一邊唱歌一邊跳太空步。

原來這歌兒是邁克爾·傑克遜的！

我暗中把購買邁克爾·傑克遜全套專輯和周邊放到了待辦事項清單上。

“要不要嘗試一下火焰雞尾酒？”酒保問我。

“要。”

半羊人的調酒能力有些一言難盡，不過我也不是什麼品酒大師，也就喝個辛辣的口感。

“你到合法飲酒年齡了嗎？”Hyde帶Jason坐了過來。“Sebastian！你居然在這裡！”他對酒保說，“你怎麼這麼久不聯系我們？Sherry已經拜托她所有的朋友一人給你一腳了，你要是再不回混血營看看她的話她會把你甩了的！可别忘了你追她追了五年呢！戀情來之不易啊！”

半羊人酒保歎了口氣：“我也想和你們呆在混血營天天跳踢踏舞吹蘆笛啊，但是我也有我的責任，Sherry知道了也會理解并支持我的。”

“她會支持你當酒保？會支持你穿這麼蠢的T恤，上面還寫着……‘Make Helios Great Again’？而且你們半羊人的責任不是聽從荒野之王Grover的指揮保護綠地嗎？”

“讓赫利俄斯再次偉大？”我把臉貼到Sebastian的T恤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讀，上面寫的還真是這個。“你們認真的嗎？這算不算侵權啊？MAGA會起訴你們的啊！……等等，所以坐在半羊人躺椅上的那家夥就是赫利俄斯？”

“是的。”

“他不是已經消失了嗎？”Jason說。

“是曾經消失了。”Sebastian表情嚴肅。

“你想要了解赫利俄斯複蘇的原因，然後讓潘神回來？”

“Hyde，一年不見，你變得更聰明了。”Sebastian和Hyde隔着吧台來了個久違的擁抱。

Polaris跳完舞、唱完歌，向觀衆鞠躬謝幕。

“你知道我是誰嗎，小表妹？”

“不知道，但你看着很眼熟。”

“那是因為我能駕馭太陽，你每天都看着我呐！”

我被火焰雞尾酒嗆到了，我上次聽到這種話還是看音樂劇《1789：巴士底獄的戀人》，演員Yamin傾情獻唱“Je suis un dieu . Un apollo parmi les hommes . Loué sois-je（我就是神，男人中的阿波羅，盛名難卻）”的時候。好油膩，再清爽的臉也洗不淨他的油腔滑調。

“所以，你是赫利俄斯？”

“你真聰慧，不像現在的大部分半神，糊塗得連太陽也不認識了。”

一個老甯芙在旁邊感歎：“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麼英俊又溫暖。”她倚着吧台，面頰浮着一層紅暈，一呼一吸都在向外噴射酒氣。酒精把她的腦子攪成了一團漿糊。

Polaris恭維了幾句，哄得他心花怒放。赫利俄斯說：“表妹，你這麼美麗又體貼，我真不忍心你受苦。你被命運詛咒了，一生注定悲慘而坎坷。”

Hyde從我手裡抽走了火箭炮。

Polaris顯然沒信，但是她卻表情驚恐地說：“光芒萬丈的赫利俄斯，你可以救救我嗎？”

“這好辦，你當我的祭司，或者我們——”

一個玻璃杯砸到他頭上，裡面的火焰雞尾酒潑到了他的紫色長袍上，把他點着了。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

我站在吧台上，右手維持着投擲的動作：“滾遠點！”

我跳下吧台，人群像避瘟神一樣給我空出一條路，我暢通無阻地走到赫利俄斯面前，把Polaris擋在後面。Jason和Hyde也小跑着跟了上來。

“我就快要套他的話了！”Polaris小聲埋怨我道。

赫利俄斯釋放出一種非常可怕的氣息，和《奧本海默》中原子彈爆炸的鏡頭給人的感覺差不多。他開始發光。

我感覺有人在扯我的褲腿，回頭之後發現所有人都單膝跪下了。自然精靈們抖如篩糠，他們三個則擔憂地看着我，共同往我肩上施力，于是我咬牙切齒地也跪下了。

“赫利俄斯大人，請原諒她的失禮。”Jason說。

“沒錯，”我不情願地撒謊道，“我隻是想吸引你的注意。”

駭人的氣勢逐漸消退了，赫利俄斯說：“很好，要對神保持應有的尊敬。表妹，你來說說，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來找太陽車。”

“你們向太陽神索要他的太陽車？我幾千年都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了！”

“可是現在的太陽神是阿波羅呀，”Hyde說，“你不是因為法厄同被宙斯劈死而拒絕再擔任太陽神嗎？”他吞咽了一下，我猜他後面想說的話是：“而且你不是早都消失了嗎？”

赫利俄斯微微發怔，然後道：“啊，是的，正如故事所說的，我當時太孩子氣了，現在我決定重新回到奧林匹斯山。你們怎麼還跪着？都起來吧。”

“既然你早已得到了太陽車，為什麼不直接回奧林匹斯山呢？”Polaris問。

“現在的太陽車過于花裡胡哨，一會兒變成瑪拉沙蒂，一會兒變成蘭博基尼。我讨厭這樣，我是個原教旨主義者，它被我送去重組了。真不敢相信阿波羅居然拆了我的超高溫□□！”

“為什麼要加超高溫□□呢？加了它，太陽車在地上降落的時候不就引起火災了嗎？”Hyde問。

“當然是因為我要把大地烤成焦炭呀！這些天我連一座神廟都沒見到，一點兒供奉都沒收到，簡直太不像話了。我必須得毀滅什麼，向凡人傾瀉我的怒火，這才配得上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