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

“這是六年前，AT專案組的全部卷宗。”

檔案室在三樓走廊的盡頭。羅夏和葉淨月跟着走進檔案室的門，繞過一排排放着案卷的鐵架，冷藤從檔案室最靠裡的鐵架上取出一個放在架子頂上的紙箱。

撣了撣紙箱上的積灰，冷藤打開蓋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厚厚的檔案袋遞給葉淨月。

他動作停頓了一下，又從紙箱中拿出另一個稍薄些的，道：“這個是葉方舟的。”

葉淨月沒有說什麼，擡眼看了看塵封的紙箱上積着的塵灰，一并接了過來。

“至于AT項目組的實驗計劃之類的，專業性比較強的東西，我也不懂，都在羅夏醫生那。”冷藤打量着葉淨月面無表情的臉，略有一絲驚訝——本以為看到葉方舟案的卷宗，葉淨月會像上次在審訊室一樣面露不快。

可是他神色如常。葉淨月揚了揚手中的檔案袋：“能帶走麼？”

刑事案卷的卷宗不能帶出去。冷藤搖搖頭，“不行，隻能在局裡看。”

“行，那就在這看。”葉淨月點點頭。

等在檔案室外的羅夏看到二人出來，略微側身讓了讓。葉淨月的背影依舊清瘦單薄，想到那天晚上小葉的眼神——

羅夏不知為何，竟覺得記憶裡那玩世不恭的身影，如今竟有了一絲可靠的堅定。

一絲苦澀但欣慰的笑爬上羅夏的臉容。

不管面對的是什麼，他們終于要并肩作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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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

【六年前，葉方舟的死轟動學術界，AT被徹查。該實驗是通過特殊藥劑，影響患者腦神經來達到篡改記憶的目的。初心是修複精神病患者受損的腦神經，但研究手段操作不當出現重大失誤，緻人死亡……】

“篡改記憶？所以AT的藥，根本不是治療精神疾病的？”葉淨月扭頭問羅夏。見卷宗上描述的AT和自己記憶裡的大相庭徑，他逐漸蹙起眉來。

羅夏沉吟片刻，道：“一開始的确是治病的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麼，葉方舟他們研究配方的方向跑偏了，如今顧振東私下的研究進展已經不知道到了什麼程度……”

葉淨月看着卷宗描述的AT實驗性質，眉頭逐漸鎖緊。

通過專屬“治療”藥物影響神經，配合儀器……達到篡改記憶的目的？也難怪AT實驗會被全面禁止——這簡直反人類。

卷宗上記載的治療用藥裡，還有數十樣嚴格管控的精神藥品。甚至還有些禁止使用的成分，容易成瘾的鎮痛藥、緻幻劑等等……

“這個報告上的檢驗結果，和一開始AT拿到國家批準研究的報告有關系麼？”葉淨月疑惑地看着卷宗，這卷宗上描述的AT實驗就差直接把違法犯罪寫在報告最頂上了。

羅夏神情複雜地搖搖頭：“如今的AT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就當年的事，我們幾個學生也近乎是一無所知。可能知道真相的，隻有葉方舟和顧振東他們……”

當年顧振東挾持季曉以要挾季從雲，脅迫他幫助自己研究AT這麼些年，季從雲應該對目前的實驗進展略知一二。

一想到季從雲，葉淨月猛地擡起頭看向羅夏，正和他目光相觸。

還是暫時不要把季從雲的事告訴冷藤比較好。羅夏向葉淨月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目光從卷宗上移向冷藤。

冷藤方才叫祁顔倒的茶水才端進來，杯子在辦公桌上騰騰地冒着熱氣。

葉淨月鎮定地将卷宗合上，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

“冷隊，當年AT的案子具體的情況我也了解了些。但是還有很多不清楚的部分，我們就先回一趟市精衛，再查查具體的資料。”

說着葉淨月站起身，看了一眼羅夏，朝隊長辦公室門口走去。

冷藤點點頭，将卷宗裝回檔案袋裡。目送着二人離開的背影，冷藤眯起了眼睛。

他對顧朋那晚追車的事也心存疑慮。雖說羅夏交代了是顧朋和他的私人恩怨——冷藤也知道，羅夏和顧朋一向不和。但他直覺此事并沒有那麼簡單。

但想到物證袋裡的紙飛機，冷藤的眉頭舒展了些。

陳光的案子，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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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市局門口，天色還早，街燈還沒亮起來。葉淨月回頭看了看市局門口的路燈：“也不知道冷隊給沒給修好。”

直到上了車，葉淨月才轉過頭問羅夏：“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去問從雲哥？”

這麼多年在顧振東手下做研究員，如今的季從雲手裡掌握的AT技術應該是最頂級的，甚至可能遠在顧振東之上。

“沒錯。不過你最好先去把AT的基本情況了解一下。我那有幾本以前的書和實驗記錄，你一直想看的。”羅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葉淨月還在翻看着手機相冊裡的油畫。他沉默兩秒，道：“先回一趟醫院吧。”

【堰江市精神衛生中心】

葉淨月往住院部的走廊最裡處走着，腳步逐漸緩慢。他擡起頭，看了看天花闆上的中央空調，徐徐吹出的冷氣正鼓動着紅色的導風條。

堰江已經正式入夏，葉淨月裹緊了白大褂，醫院裡還是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