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發男子力氣不小,葉淨月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到牆上。他震驚了一刻,果斷追了出去。
跑的倒是不快,那長發男子沿着藥房的走廊跌跌撞撞地跑過一個拐角,撞開了消防通道的門。
長發男子下樓梯時摔了一跤,撲倒在消防通道的地面上。緊随其後的葉淨月追了出來,喘着氣看着趴在地面上的人。
不合身的夾克上滿是灰塵,那人翻身坐起來,蜷着身體朝後退縮着,聲音顫抖地說着雜亂無序的話:“不要……不要過來,别再來了别再來了……”
盡管戴着口罩,驚恐之色還是從露出的眼睛裡幾乎要溢出來。
看到那雙蒙着淚膜的晶瑩的眼睛,葉淨月終于想起自己在哪見過這個人——那天把自己從醫院送回家的出租車司機。
盡管疑惑,葉淨月還是彎下腰,慢慢朝他靠近着,用盡可能輕的聲音溫和地說:“别怕,我們見過,我是那個跟你開玩笑得肺癌的,我姓葉,還記得嗎?你開車送我回的家……”
仿佛是聽到葉淨月熟悉的聲音,長發男子一瞬間平靜了下來。
混亂的眼神抖動了一下,迅速恢複了清晰。好像整個人突然變得正常了起來。
葉淨月注意到他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些,松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感覺好點兒了嗎?”葉淨月挪到他身邊,和他一樣并着肩席地而坐,側過頭看向他的臉溫柔地說。
那天的出租車司機沉默着。葉淨月又重複了一遍:“我是那天給你名片的醫生,我姓葉。”
半晌他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長發男子沉吟兩秒,陰柔的聲音發出有些含糊的兩個字:“零……二……”
02?葉淨月一頭霧水。這是什麼名字?
突然自稱02的長發男子的眼神瞬間變得驚恐,他緊緊抓住葉淨月的手,含混地發着抖開口:“阿策,救救我……”
葉淨月四下看了看,确定空無一人的消防通道隻有他們二人。随後他站了起來,撥通了長江商會的應急電話。
電話剛響了一聲便被接通,對面先開口了:“喂?小葉,出什麼事了?”
“秦淮?”
他不是應該還在淮口麼?聽到秦淮的聲音葉淨月疑惑兩秒,但他來不及多想,道:“你現在立刻來一趟市醫院,開車來。”
【江城别墅區】
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在江城别墅區的公路上。駕駛座的秦淮開着車,一言不發。
葉淨月刻意讓秦淮選了這台車,至少教人第一眼絕對看不出是長江商會的車。
扶着02下了車,葉淨月向秦淮使了個眼色。秦淮會意,徑直朝前開去。準備從别墅區的側門離開,沒有原路返回。
葉淨月擡頭望了一眼陰沉的天,艱難地架着已經有些意識不清醒的02走到玄關處。
02的個子雖然不及自己高,但似乎要比自己沉。方才在車上給他用了一點鎮靜劑,這會兒02已經昏昏欲睡了。
像喝醉酒的人一樣身體綿軟沉重,葉淨月将02扛到沙發上剛放下,02即刻朝後仰倒過去。
葉淨月喘着氣,剛病愈的身體還是有點虛弱,就這兩步路負重他就出了一身汗。
活動着酸痛的手腕,葉淨月撥通了季從雲的電話。
“從雲哥,你在淮口咖啡館麼?”
電話那頭的季從雲看了看一旁正在打着沙袋的季曉和站在旁邊的施遠山,壓低了聲音:“沒有,我在長江公館的拳擊室裡,和施遠山他們待在一起。很安全的,你放心。”
葉淨月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02,眉心緊鎖:“你現在趕緊來我家一趟,我叫秦淮送你。”
……
“怎麼了小葉?”
走進虛掩着門的玄關,季從雲收了傘,扯下口罩透着氣。
“你過來看。”葉淨月将02的衣袖卷起來,露出他手腕上的一圈紫黑色痕迹。
瞥見那痕迹的一瞬間季從雲臉色一變,快步朝沙發走去。他眉間神色複雜,看那痕迹的神情像是熟視無睹卻又恐懼非常。
季從雲抓住02的手腕擡高了些,近了燈光仔細查看着。
“沒錯,這就是AT初代實驗時,用藥配合埋下的金屬線。”
這痕迹他太熟悉了。熟悉到甚至能一眼分辨出治療進行到了哪一步。季從雲神色凝重地擡起頭,詫異地對葉淨月說:“這人是……”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幾天前,我從醫院出來,”葉淨月猶豫了一下,對季從雲還是毫無保留地坦白:“我叫了輛出租車,他就是司機……”
季從雲點點頭,02這樣的情況很符合第一階段治療結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