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公館】
“給我來杯格蘭菲迪。”
白天的長江公館裡,葉淨月坐在吧台前,朝服務生吩咐道。
盡管長江公館白天不售酒,但看到葉淨月,服務生還是點點頭,走進吧台内去拿酒了。
“你還喝酒?”季從雲眉毛一皺,好看的桃花眼連帶着微微變了形狀,“亞甯都告訴我了,你病了。”
服務生已經将酒杯放到吧台上。葉淨月端起隻盛着一個杯底的黑色液體,仰頭一飲而盡。漫不經心道:“早好了,别聽她瞎扯。對了,羅夏醒了麼?”
“還沒有。祁顔說隊裡有個案子實習生搞不定,叫亞甯先回市局去了。羅夏那邊……應該是有支隊的人一塊看着。”季從雲斜了一眼攝入酒精後一臉心滿意足的葉淨月,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你不去看看他麼?”季從雲問。這麼長時間以來,小葉還沒去看過羅夏一次。
“不了。”
葉淨月搖搖頭,凝視着空杯裡杯壁上徐徐淌下的液體,話鋒一轉:“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去找顧朋。”
他去度假村找顧朋并且大放厥詞一事,季從雲方才全都知道了。顧振東去淮口的事想必他也是清楚的。
“我又不想殺人。也就隻能去江城度假村吓唬吓唬顧振東那傻兒子。”葉淨月又倒了一杯酒,擡起頭看向季從雲。“不把氣勢搞宏大一點兒,顧振東怎麼會真擔心呢?”
顧振東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葉淨月是個何其心軟的人——事實上也是。顧振東雖然一方面忌憚着他,卻依然敢毫無顧忌地去淮口安排自己的實驗。
或者對他們更不利的,地毯式搜索02。
季從雲沉默了一刻。
“對了,你妹妹和施遠山最近怎麼樣?”葉淨月放下酒杯,“你們那天怎麼在拳擊館?”
“嗯,你也知道,施遠山是退役武警教練。曉曉跟着他的這麼多年,也就學了些這。”
季從雲歎了口氣,盡管無奈也毫無辦法。“她反而還熱衷于這些,大字不識幾個,倒練了一副好身手。”
葉淨月點點頭笑了,“這樣也不錯,好歹你也可以省心些。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百無一用是書生。”
“得,兔崽子,帶你去看看吧。”季從雲面無表情地翻了個白眼,從吧台前站起身來。
長江公館的地下負一層不是停車場。反而沿路都還是酒吧的裝飾,打開門發現是截然不同的場所。
葉淨月知道公館負一層裡有一間拳擊室,隻是一直沒進去過。
推開拳擊室的門,隻有施遠山和季曉二人正在裡面。中年男子正穿着一件幾乎被汗水浸濕的背心,甚至沒戴拳擊手套,正揮拳猛擊着沙袋。少女也在一旁的沙袋上用力打着。
“你不戴拳套,手磨的不痛麼?”葉淨月看着施遠山赤着的雙拳問道。
他好像記得自己在哪也打過拳擊,第一次就是沒戴手套,沒打幾下手背上就被磨出血痕。轉而葉淨月看向季曉:“你呢?”
神情淡漠的少女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卻低着頭,沒有再多看葉淨月一眼。
“真派上用場的時候哪有時間戴拳套。”
施遠山看了一眼推門而入的葉淨月和季從雲,沉聲說道。轉過身去擦了一把汗,穿上了一件寬松的上衣。
季從雲環顧着四下,确定拳擊館隻有施遠山和季曉兩個人。他說:“小葉要的檸檬茶呢?”
施遠山一愣,“曉曉,去給我們拿水喝。”
少女點點頭,擦了擦汗走出門去。
此時葉淨月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擺擺手走到地下室黑暗的窗邊,示意他們先談。
“曉曉這麼些年,确實是麻煩你了。”季從雲走到施遠山跟前站定。他略微比施遠山高一點,但他們站在一處季從雲卻顯得單薄許多。
不善言辭的施遠山扭過頭去,望了一眼正接電話的葉淨月。“其實還是我沒什麼文化,隻能教這些沒用的拳腳功夫。如果是跟着你這樣的學霸哥哥,曉曉這孩子又聰明,肯定有更好的出路……”
季從雲趕忙搖着頭打斷他,真誠地說:“施大哥可不要這麼說了。我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她能有今天的命活着,可全是靠着你。”
“我知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但女孩子學點這些,也不是完全沒有用。”
施遠山想到自己的女兒,不苟言笑的臉上眉頭緊鎖了一刻。
和季曉呆在一起的這六年,他幾乎要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季從雲笑了笑。六年快七年不見,季曉已經從當初的那個十歲出頭的黃毛丫頭,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十七歲少女了。
季曉有着雙和季從雲一樣好看的桃花眼,臉龐的弧度柔美周正,皮膚是勻稱的小麥色,相貌算的上十分俏麗。
“每次看到曉曉,我都能想到小燃還在的樣子。”施遠山沒什麼表情,望着懸挂在衣帽架上的拳擊手套,抿了抿嘴唇。
季從雲沉默片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此時葉淨月挂了電話朝他們走來。
“02醒了。”
……
回江城别墅區的路上,天色漸暗,公路邊又開始飄起了細雨。季從雲從褲子口袋裡摸出煙盒,搖下了車窗。
後排的葉淨月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面色凝重的季從雲,“從雲哥,什麼時候抽煙了?”
季從雲吸了口煙,記憶回到兩個月前羅夏隻身前來檔案室找自己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