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别墅區】
“從雲,你怎麼了?”
看着面色蒼白的季從雲跌跌撞撞地進了門,羅夏站起來朝玄關處走近了兩步,擔憂地注視着他,“發生什麼事了?……”
季從雲鐵青的臉色隐匿在玄關處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神情有些不尋常的慌亂。
在門口怔了一刻,很快季從雲換了鞋,步履僵硬地朝客廳走去。
“沒事。”
接過葉淨月遞來的茶杯,季從雲一口氣喝的隻剩杯底。
“不是,燙……”
葉淨月錯愕地看着他。
季從雲像是感知不到溫度,自己剛倒的滾燙茶水就這樣被他一飲而盡。
見狀葉淨月瞪大了眼睛,後退一步,趕緊到茶水間盛了杯加滿冰塊的水給他。
過了半晌,被滾水燙傷的嘴唇和咽喉都發麻,胃也灼痛起來。季從雲這才稍稍回過神來,接過冰水含在口中。
看着面無血色、神情恍惚的季從雲,葉淨月疑惑地蹙眉:“從雲哥,到底發生啥事了?”
玄關處忽然響起門鈴聲。
季從雲心中一驚,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下,卻還是面不改色地擡起頭,望着屏幕上的監控錄像——是吳艾榮。
“小吳?你怎麼來了?”羅夏起身開了門,看着站在離玄關不遠處手裡提着紙袋的吳艾榮。
“這是02要用的藥。”
吳艾榮走進門将紙袋放下,随後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季從雲,湊到羅夏旁邊耳語了兩句。
羅夏臉色一瞬間變了。
葉淨月扯了扯吳艾榮的衣袖,低聲問他:“怎麼回事?”
“誰讓你放火的?”
羅夏突然起身,那原本深邃溫柔的眼眸,此刻看向季從雲的眼神十分可怕。
“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季從雲眼珠一轉,神情忽然一下子放輕松了許多。
他舔了舔嘴唇,眼睛看着天花闆,唇角勾起一抹喪心病狂的笑,仿佛在心滿意足地回憶顧朋在烈火中掙紮的模樣。
“他不是喜歡放火麼。”
季從雲往沙發後一仰,繼續笑着說。
羅夏深吸一口氣,聲音連帶着指着季從雲的手都氣的發抖,質問道:“你非要把事情鬧大是麼!”
“他要非禮曉曉,我和施大哥才去動手的。”季從雲薄薄的嘴唇一抿,空咽了一下。
麻木的那陣過去,被燙傷的口腔和咽喉稍微碰到點什麼都刀割般地疼痛起來。
羅夏沉默了。
他想到六年前顧朋在季家屯放的那場大火,對季從雲的行為竟也生出一種理解,但又無奈。
羅夏攢眉看向季從雲昂着頭執拗的神情,問:“顧朋死了麼?”
“他肯定活不了!”
周正好看的臉上,那雙上挑的桃花眼又露出眼鏡蛇一樣陰狠邪氣的神态。
一直沒說話的葉淨月看着對峙的二人,大緻猜出了幾分。
猶豫片刻,葉淨月寬慰般開口:“沒事,顧朋死得其所。這樣一來也好,總之顧振東一定會回來。反正他不敢報警,他要是敢找到長江商會來,我就敢說是我幹的——”
幾人齊刷刷把目光投向葉淨月。
“如今的長江商會有葉敏坐鎮,顧振東不敢拿我怎麼樣。”葉淨月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放心吧從雲哥。”
【兩小時前·江城别墅區】
挂了電話,季從雲看了一眼蜷縮在角落裡沉睡着的02。
季從雲剛起身準備離開,想了想又給他加了一點鎮靜劑,确定一直到晚上這期間02都暫時不會醒來。
随後他戴上口罩和鴨舌帽,在一樓客廳的玄關處的櫃子裡随便摸了一把車鑰匙出了門。
繞過庭院來到旁邊的車庫,季從雲按了按車鑰匙,一輛不起眼的銀灰色轎車閃動起來。
還好不是輛招搖的跑車,季從雲松了口氣,打開了車門,徑直朝别墅區外駛去。
柏油馬路被白天的烈日暴曬了一天,傍晚地面上冒着滾燙的瀝青的氣息。
隻是這天似乎沒有晚霞,季從雲從後視鏡裡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背後的天空——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陰霾。
過江城别墅區門衛的時候保安似乎是看到了越野車的牌照,車還沒駛到大門口便遠遠地擡起了欄杆。
季從雲又是寬松了口氣——果然開小葉的車就是好使。
想到季曉又聯想到顧朋,季從雲咬緊了牙關,用力踩了一腳油門。越野車飛速行駛在車輛稀少的别墅區公路上。
在擁堵的市中心斷斷續續地開了一陣,越野車停在了長江公館的側門。
施遠山早就等在那裡,平日裡那不苟言笑、看不出情緒的臉上此刻明顯看得出焦急的神色。
“你終于來了,曉曉不見了!”
施遠山緊蹙着眉頭拉開副駕駛坐了進來,語氣中夾雜着驚慌,“她沒有手機,我聯系不上她。可是她平常那麼聽話一個孩子,能跑到哪去呢!……”
季從雲略微沉思片刻,想都沒想便将車掉頭,開往江城度假村的方向。
“她可能去找顧朋了。”
季從雲沉聲道。那雙桃花眼裡的神色有一瞬間閃過一絲異樣的色彩。
施遠山一愣,疑道:“她怎麼知道顧朋在哪兒?”
避開晚高峰市中心的繁華的路段,季從雲的車飛速行駛在小道上,盡可能快地抄近路趕往江城度假村。
路燈開始亮起,光影飛快地在戴着黑色口罩的二人臉上略過又重現。
“她去找顧朋做什麼?”施遠山眉頭緊鎖,語氣裡透漏的擔憂遠勝于季從雲。
“你還是不太了解曉曉。”季從雲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清地笑了,眉間卻隐約爬上一絲摻雜了複雜情緒的擔憂。“她打小是個細心的孩子,喜歡偷聽大人說話。”
施遠山沉默了。那天他們在拳擊室談話的時候,季曉可能根本就沒走遠——他們也并沒有刻意避着她。
【江城度假村】
季曉看了看守在度假村北苑門口的兩個人,還是決定繞到側院翻牆去。
一身黑衣,穿着緊身褲,戴着口罩的少女助跑兩步,輕松地越過了度假村約莫兩米高的圍牆,來到了院内。
身量修長,身材姣好的少女幾乎沒發出任何腳步聲地從亮着燈的幾個房間路過,靜聽着每個房内傳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