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忽然爆炸在衆人耳畔。緊閉的門窗被狂風推得一震,暴雨霎時傾瀉下來。
陰霾的天際劃過一道的閃電,昏暗的屋裡,幾人的臉被照亮了一瞬間。
……
“你是說,戴嶺是為了一筆錢,受人指使才去撞的貝文秀?”羅夏震驚地掃視着葉淨月的臉,“貝文秀的車禍,不是偶然?”
後者沉重地緩緩點頭。
“有人故意指使他撞傷貝文秀,然後給他錢?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話音戛然而止。羅夏的眼前閃過貝錫蘭那張陰柔俊秀的臉。還有貝錫蘭擅自跑到長江公館見蘭唐的那個晚上——
“蘭唐?”
行舟車行被蘭唐收購,随後蘭唐又安排人進行舟車行,撞傷貝文秀。又在此時挺身而出——以貝錫蘭的家庭條件當然付不起高昂的手術費,自然而然地,蘭唐就成了貝錫蘭的救星。
“真是卑鄙的手段。”半晌,羅夏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
“那他為何要殺小嶺?”
一言不發的戴望忽然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小嶺老老實實坐了三年牢,蘭唐沒有理由殺他滅口。”
“戴叔,他出獄以後,沒有和您聯系過麼?”葉淨月問。
戴望盯着窗外的暴雨,無奈地搖搖頭。
“小嶺在……撞貝文秀之前就不聲不響把錢彙給家裡了。出獄以後……也沒和我見過一面。我找不到他,誰料到他會在淮口丢了命。”
葉淨月感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季從雲,果然恰好和他四目相對。
“貝錫蘭在哪?”季從雲從他臉上移開視線,轉移話題道:“他的情況還好麼?”
羅夏:“你忘了?那天和其他‘兔子’一起,暫時被帶回淮口了。”
“還在淮口?”
聞言季從雲心中一沉。他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停在了滿是雨漬的窗玻璃上。起身:“我們先走吧。”
“那先這樣,戴叔,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您的。”葉淨月領會了季從雲的意思,也站起來,對戴望鄭重地說道。
戴望點點頭,從櫃子裡拿了傘遞給他們。不知何時葉淨月已經拿了件雨衣,出了門。
“小葉,你等等!”
瓢潑大雨中,聽到季從雲的喊聲,披着雨衣快步行走的葉淨月放慢了腳步。
季從雲離開羅夏的傘,在雨中跑了幾步追上葉淨月,一把扯住他雨衣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你是不是準備去找葉策?”
葉淨月回頭看了一眼快要追上來的羅夏,緊緊抿着嘴唇對季從雲使了個眼色,搖搖頭,微張着嘴從齒縫中吐露出幾個字:“從雲哥,你見着施遠山了麼?他現在在哪兒?”
“施遠山?他和曉曉一起,一直待在長江商會吧。”
季從雲狐疑地看着小葉。他幾次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跟葉淨月講方才葉策身邊那個眼熟的男子。
羅夏踩水的腳步聲響起在身後,季從雲猶豫片刻,松開了手。
葉淨月攔了輛車,迅速關上車門離開了。
“我說你們搞什麼鬼?”羅夏喘着氣追到馬路邊,替季從雲打了傘,順着他的目光望向雨中飛馳而去的出租車。
“你知道葉敏在哪麼?”季從雲轉念一想,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問羅夏:“你和小葉到鏡城去的時候,他和施遠山在哪?”
施遠山?羅夏一頭霧水,剛想追問,看到面色凝重的季從雲拿出手機接了個電話。
雨聲和雷聲太吵了,季從雲開了免提把音量鍵按到底,才勉強能聽見高亞甯的聲音斷斷續續從電話那頭傳來:
“從雲,蘭唐回淮口了,上次專案組帶回來的病人一半在淮口人民醫院,一半在淮口精衛……”
“貝錫蘭在哪,你清楚嗎?”信号不太好,季從雲緊緊握着手機貼近了耳邊。“喂?亞甯姐?”
“不知道。我再想辦法打聽吧。你們這次都還好麼?沒有人……受傷吧?”聽得出高亞甯語氣有些踟蹰。
季從雲側過頭看了一眼羅夏,羅夏眉頭緊鎖着扭過臉去,一聲不吭。
“沒有。羅夏和小葉都沒事。亞甯你自己一個人在淮口也千萬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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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别墅區】
出租車在庭院門口停下。葉淨月手中抱着雨衣下了車,沖進雨裡。
他快步走到庭院門口,按開了指紋鎖。
穿過庭院,隻見玄關處的門果然虛掩着。
葉淨月砰地一把推開了門,踩水濕透的鞋沒來得及換,他朝客廳裡走了兩步,喘息着四處張望。
蓦地,葉淨月感到後背一涼,一個冷硬的物體抵在了他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