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沅硯晃蕩晃蕩腦袋,又晃蕩晃蕩手裡空掉的酒瓶。他自我感覺沒有喝多,仍保持着清醒的神志,可還是幻聽了。
真是瘋了,他怎麼聽到沈宵竹在問他喜不喜歡他。
一瞬間,顧沅硯僵在塑料椅上,半點也不敢動,手裡還捏着另一塊羊骨頭,眼睛眨巴眨巴的,嘴唇張張合合,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沈宵竹面色如常,拿起酒喝了一口:“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即使在表白,沈宵竹也是很淡定的模樣,淡定地用男色勾引他。
顧沅硯不知道的是,他那杯酒也早已喝光,隻是個空蕩蕩的易拉罐。
他早就大腦宕機,哼哼唧唧了一會,說:“你不是說你是直男嗎?”
“……我什麼時候說的?”
“好像就是不久前……拍睡衣廣告那次,你說你是直男讓我别怕……” 翻起舊賬時,顧沅硯的腦袋總是很靈光。
沈宵竹有點意外,他扶住腦袋想了一會,半晌,認命笑了一聲:“這大概也隻是一個占位符吧。”
顧沅硯沒懂:“什麼意思?”
沈宵竹想,因為沒有戀過,甚至沒有人讓他産生過性沖動,所以以前他也隻是按部就班的形成自我認知,大部分人是直男,于是他也自認是直男,處于一種薛定谔的狀态,那天……或許是他看出了顧沅硯的緊張,于是随口一說,逗逗他。
話題不知不覺跑了十萬八千裡遠。
沈宵竹放下瓶子,“圓圓。”
顧沅硯有種被叫全名的緊張感。
沈宵竹擡起眼,斟酌了千百萬次一樣:“我很喜歡你,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酒意讓他的身體愈來愈輕,沈宵竹看過來時,他渾身飄飄然,某一瞬間好像失去了身體的主權,稀裡糊塗的,點了點頭。
沈宵竹很開心的笑了一聲,捏着易拉罐和他碰了碰杯。
兩個空罐子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當”,鋁制杯壁震顫,蕩出愈來愈弱的回聲。
顧沅硯第一次覺得沈宵竹有點傻。
吃完飯,沈宵竹去結了賬,回來後很自然的牽住了顧沅硯的手:“走吧。”
顧沅硯早就暈暈乎乎,被牽了後,同手同腳的站起來,完全忘記今天本來是該他請客的局——沈宵竹大概也不在乎,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結賬的時候,他甚至充了一張飯店會員卡。
大雪紛紛揚揚,将a市妝點成了銀色的世界。他們牽着手,毫無目的走了很長一段路,顧沅硯低頭看着腳下踩出的腳印,手被握得發熱也沒有察覺。
沈宵竹一隻手插在大衣衣兜裡,另一隻手緊緊握着顧沅硯的手,怕他逃跑似的。
“……有點疼。” 顧沅硯甕甕的說。
沈宵竹松了點勁:“抱歉。”
顧沅硯的手解放後,張開五指,十指相扣回牽住沈宵竹:“不用給我道歉。”
“沈宵竹。”
“嗯?”
“你剛剛是向我表白了嗎?”
“你要反悔?” 沈宵竹溫柔的語氣陡然危險起來。
顧沅硯感覺到手上的力氣大了點,他慌慌忙忙解釋:“不是,我沒有,我隻是确認一下。”
“現在說剛剛沒聽清也晚了,你答應我了。” 沈宵竹蠻橫道。
“嗯……” 顧沅硯應聲拉得很長,他又陷入魂遊天外的沉思。
這聲沉思,落到沈宵竹耳朵裡卻像失落,他把顧沅硯拉到屋檐下,抵在牆上,用打包的可樂貼了貼他的臉:“醒了沒?”
“好冰……” 顧沅硯抱怨到一半,想伸手揉臉,忽然發覺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狎昵,沈宵竹一隻手摟着他的後腰,讓他無處可逃。
下一秒,他就顧不上指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