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見她看來，立馬咬了一口用尾巴卷住的小老鼠，然後松嘴。
毒素發揮得很快。
比之前那次注毒更多，鼠崽沒一會兒就不掙紮了。
倩倩把已經殺死的老鼠再人類那邊推了推，又拿腦袋拱了拱，拱到人類面前的角落裡，意思相當明顯：這個給你吃吧，别再吃那個壞掉的食物了。
宋可玲終于也在那雙漂亮的紅色豎瞳中理解出大差不差的意思。
倩倩的意思是給她吃。
但宋可玲理解的意思是：好了，咬死了，你拿走研究吧。
畢竟以前宋可玲就蛇口奪鼠過，隻是運氣不好，恰好碰到倩倩的情緒敏感期，被橫着豎着威脅了好一大通。
現在一人一蛇關系緩和，倩倩可能以為她丢老鼠進去是為了讓它咬。
倩倩在讨好她？
意識到這個，宋可玲有些受寵若驚，迅速吃完豆腐年糕，然後戴上一次性手套，用長鑷子把被毒死的老鼠裝進密封袋，打算晚上帶去實驗室分析一下。
至于小蛇沒吃小老鼠，沒關系，換個食物也一樣的。
宋可玲本來就跟着在做課題的收尾工作，師兄師姐們各自也都很忙，一晚上實驗室的燈光通明。
盡管很忙，宋可玲還是找到機會提取了樣本分離出了那些奇怪的未知毒素。
這次倩倩注毒劑量很大，小老鼠被咬了才兩三秒就徹底死亡，這直接說明小蛇的确劇毒，ld50可能在0.3mg/kg以下(median lethal dose，50%，半數緻死量，數值越小代表着毒性越強)。
而除了陌生的毒素以外，又含有混合毒素，就像眼鏡蛇、眼王。
宋可玲忽然想起來，當初倩倩被落石壓傷不能動，微微揚起頭部時，頸處是微微扁起來的，就像眼鏡蛇。
可倩倩不是蝰蛇的一種嗎？
真要研究毒素，從死老鼠身上提取樣本顯然費時費力還不精準，不如直接提取蛇毒進行分離純化。
時間在這種時候流逝飛快。
宋可玲回到宿舍是在十點半。
她先看了眼飼養箱裡的小朋友，确定在躲避裡乖乖盤窩着，就從衛衣兜裡拿出一個透明的密封塑料盒。
盒子裡裝的是棉花，裡面還并排放着兩顆灰白相間的小鹌鹑蛋。
這是她向隔壁實驗室學姐讨來的。
倩倩暫時不吃老鼠，那就換個食物，試試就會不會吃蛋。
它生活在叢林中大概率會吃。
會吃最好，不會的話，她再問學姐看看能不能給她一隻小鹌鹑……
如果小鳥不吃，那回頭她想辦法搞點魚來，比如泥鳅黃鳝，實在不行，去學校後面的林子裡找找有沒有野生小青蛙。
總歸，孩子挑食是孩子的事。
你讓它餓肚子就是你的錯……
宋可玲用長鑷子夾着把鹌鹑蛋一顆顆放進躲避的凹槽上，方便倩倩直接吃，然後開一盞小台燈，蓋上飼養箱蓋子，進浴室沖澡。
等洗完澡已經熄燈了。
宋可玲穿着睡衣來到書桌前，看到倩倩已經爬到了躲避的高處，曲線漂亮的身軀長長展開，它微微吐着信子，似乎好奇地圍觀鹌鹑蛋。
她笑了下，沒打擾小家夥，打開筆記本電腦，連上手機熱點開始做小組作業。
宋可玲的耳機之前泡水壞了，一直忘了買新的。
好在宿舍裡兩個房間隔着中庭，再加關着的兩扇門，隔音效果不錯。
她可以把聲音外放，不用擔心會吵到室友，稍微控制下音量就好。
宋可玲在寫野外實習報告，所以視頻隻在後台窗口播放聲音，沒有畫面。
倩倩卻不知道，它隻是聽到動靜後興沖沖從躲避上爬下來，它才不要觀察兩顆無聊的蛋，它要開始它人類語言的“學習課程”！
晚上那會兒它就發現了，圖文并茂很好玩。
它喜歡一邊看着會動的畫面一邊記那些話的意思，這會使得它有種開竅了，人類語言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可是，倩倩調整了各種角度，也沒能從那塊發光的屏幕裡看到什麼畫面。
那是誰在說話？
倩倩看看在噼裡啪啦敲字的人類，再看看熒光屏，再看看人類，再看屏幕，小腦袋來去幾次，疑惑快要溢出它那雙紅豔豔漂亮的豎瞳。
最終，它擡起細尾巴敲了敲箱子，發出一點窸窣動靜。
宋可玲專注事情時很少會被外界的聲響打擾，但飼養箱裡的動靜除外。
微小的動靜一傳來，她看着電腦，手下的盲打還沒有結束，已經先一步轉頭看去。
對上了倩倩隔着飼養箱看過來的打量目光。
宋可玲勾了下唇，見小朋友沒什麼異常，就收回視線要繼續忙，卻想起什麼，又去看躲避上的鹌鹑蛋。
兩顆蛋灰突突的，像嵌在躲避上的裝飾品，還完好無缺。
宋可玲低低自言自語說：“蛋也不喜歡吃啊，那明天我騎車過去找找青蛙。”
青蛙？
倩倩立刻有些興奮的縮尾巴，它知道這個詞！今天它就在動畫裡看到過，綠色的灰色的，四條腿會一蹦一蹦的食物。
它以前看見能一口吞掉！
但現在不想吃了。
好惡熏噢……滑唧唧的，長得還醜。
它現在要吃紅色的，上次那個白白的黑黑的，聞起來好甜好香，肯定很好吃。
倩倩在書桌上看了一通，沒找到那塊好吃的東西，但現在也不是很餓，于是念頭很快過去，又重新看向屏幕。
裡面的聲音還在，仍然沒畫面。
倩倩有點着急，也有點兇，沖宋可玲張開自己血盆大口，示意她幫自己搞一下畫面。
但小蛇張開嘴的時候，一旦不是在進食。
看起來就像打哈欠。
通體雪白，圓頭圓腦紅眼睛，頂着兩個金綠色的小角鱗，這哈欠一打，簡直萌得要人命。
宋可玲忍不住笑着湊近要跟它“講話”，但湊到一半想起什麼停下。
終于明白為什麼玩物喪志了。
照看一條漂亮的小蛇，真的很影響學習和工作的效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