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替林春玉張羅的結婚對象不慎落水死了,林春玉連死了的這位都還沒見過,父母就緊鑼密鼓地去挑選下一位,讓林春玉意識覺醒,連夜收拾包裹逃去縣城。
她從小照顧弟弟妹妹,鍛煉出一手好廚藝,在城裡開了家烤雞烤鴨店,生意非常紅火。
她趕上了好時候,一是要帶動鄉村發展,開通了鄉下大巴,才讓她有了可逃的路線。二是很支持發展個體小經濟,沒有任何門檻,就可以向銀行借一筆創業基金,讓林春玉盤下了店面。
綜合下來,林春玉的大膽和幸運讓她過上了好日子。
林春玉想要回饋這份運氣,她富裕之後,沒有染上瞧不起人的富貴病,依然溫柔可親,常常做善事。
比如,處理雞鴨切下來的部位,人不能吃,狗能吃的,她通通留下來,等晚上閉店之後出去喂狗。
這條街有隻流浪狗,品種樣貌是随處可見的串串土狗。毛密實蓬松,淡金到幾乎是白色。眼睛烏溜圓,是綠的。
一人一狗頭回相遇,流浪狗對林春玉很熱情,各種撒歡耍嬌,一小隻毛毛的,很可愛,讓林春玉見了就喜歡,林春玉說:“你這配色分明應該是貓,卻投胎成了狗。”
狗似乎聽懂了,躺倒嘤嘤叫,四腳朝天地露出肚皮,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借機讨摸。
林春玉忍不住笑,回店裡拿沒來得及丢的雞鴨部件,清水煮熟喂給狗吃。
自此,林春玉和狗變得熟悉。
某天,林春玉照常出去喂狗,怎麼找都找不見,想到最近有捕狗隊的傳聞,心慌極了。
林春玉找了一夜,無果,第二天到店鋪開門,她看見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女人趴在地上,立馬轉身拉上門簾,“快起來!”
那人四肢抓地向林春玉爬過來,肢體不協調,看着很怪異,而且她的衣服實在太破了,像在地上随便撿的一樣,爬兩下,裡面就晃蕩出一片白白的皮膚,晃得林春玉不敢看。
女人爬到林春玉腳邊,舔林春玉的腿,林春玉穿的是裙子,被濕漉漉地舔到了小腿,驚叫着跳開。
林春玉躲,女人追,爬得比林春玉跑得快,林春玉吓哭了,“你到底要幹什麼,你是哪家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嗎?我有錢,你拿了錢趕緊走,我不追究……”
女人呆滞地看着林春玉的淚水,跳起來,跳着跳着,發現自己可以兩腿站立,她努力适應,終于站到和林春玉同樣的高度。她彎着腰,去舔林春玉的眼淚。
她遲鈍地說:“我要…幹什麼…你…不要哭……”
她從林春玉這兒學會了站立和說話,驚喜地繼續說:“我是…你的狗……”
女人越說越流利,徹底掌握了這項技能,在林春玉吓得暈倒之前解釋完了所有,原來她不是什麼變态神經病,她真是林春玉的小土狗,昨晚忽然變成人了,才叫林春玉沒找到。
林春玉一時間無法接受建國後成精,但她無法放着一個大活人不管,她問:“你能不能變回狗?”
白清搖搖頭,“人和狗的壽命不一樣,如果我變回去,立馬就死了,而且我沒法變回去。”
既來之則安之,林春玉安排白清和她一起住,慢慢教她融入人類社會,既然成人了,就好好做人。
人狗有别,林春玉能對狗毫無顧忌敞開心扉,對人做不到。一個簡單的例子,林春玉可以和狗睡一個屋,沒法和人睡一個屋。
白清無法理解,狗是她,人也是她,有什麼不同?
白清單純的狗心開始思考人心,當然思考不出原因,她想得快抑郁,最終硬生生把自己想瘋了。
她給林春玉找漂亮的石頭,直直的木棍,會吱吱叫的蟲子,展示自己很會捕獵,很有能力,值得依靠她來看家,可林春玉不喜歡,把蟲子甩開。
以前,林春玉隻是抓着她的嘴筒子訓兩句,白清心虛地眨眼睛舔嘴巴聳鼻子,總能混過去,下回見到林春玉,林春玉依然是高高興興,很喜歡她的。
她變成人了,林春玉就對她又哭又罵,罵得有點兇,是白清接受不了的那種兇,她是狗的時候,從來沒被這樣說過的那種兇。
白清低着頭,不敢看林春玉的眼淚。她默默把不叫了的蟲子撿起來放在兜裡。
林春玉崩潰地喊:“不要放衣服裡!”
白清左看右看,把蟲子從窗戶扔到外面的花壇,好在是一樓。
之後,白清更抑郁,更瘋了。林春玉察覺到白清的受傷,正準備補償,白清的瘋找上了門。
林春玉找到白清的時候,白清渾身是毛,各種動物的毛都有,肉眼能分辨出來的有雞毛鴨毛和狗毛貓毛,其餘的雜七雜八,可以想象出白清是跑遍了各處去收集這些動物毛。
白清看見林春玉,和她對視,眼睛還是圓圓的狗眼,很清澈,她說:“我想變回狗。”
林春玉摸了摸白清的胳膊,上面硬硬的,是膠水。林春玉扒開白清的領口往裡看,裡面居然也都是毛,白清往全身塗了膠水。
白清感覺一滴水掉下來,她茫然地說:“下雨了。”說完發現是林春玉悶着聲音在哭。
白清很慌亂,為什麼又被惹哭,她又做錯了什麼嗎?
做人不行,想辦法變回狗也不行,那她還能幹什麼?
她懷疑是自己變人後貪心了,以前,林春玉給她好吃好喝的,每天陪她走幾步路,她就高興得不停搖尾巴。
現在,不僅達到了狗時候的待遇,她還可以和林春玉說話,可以在林春玉上班的白天也陪着她,可以和林春玉住在一個屋檐。但她卻不快樂。
她不想做人了,做人,心思會多,會容易難受,會經常讓林春玉流淚。
白清真誠地表達自己的需求,說:“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變回去,可能不止要毛茸茸,還得把走路說話的能力都還回去。”
林春玉哭得說不出話,她牽着白清走回家,耐心地一點點把白清身上的膠水和羽毛處理幹淨。
白清脫光了坐在林春玉面前,沒有一點羞恥心,直直地看着林春玉,流露出百分百的信任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