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光甩了甩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人,她分辨了半天,才露出一個笑容:“是你啊?”
她的态度太好,不像是要生氣的模樣,仿佛對潑水的人很熟稔了,旁邊的女生猶豫了一會兒才湊上前來,指着單鸾問:“小光?怎麼回事啊,是你朋友嗎?”
單鸾沒等她解釋二人的關系,搶先一步打斷她的話:“童光,我要回去了,你一起嗎?”
童光眯着眼睛打量着單鸾,像隻狐狸似的,仍是有些疑惑。她從桌上抽了一張紙擦擦手,回頭看着一起出來朋友們,又看了看單鸾,來回看了兩圈,才似是明白了什麼稍微擡了擡頭。單鸾聽到她吐氣似的輕輕‘哦——’了一下。
童光彎着眼睛好脾氣地笑笑,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單鸾的身邊,有些親昵地摟了一下單鸾的肩頭,又很快松開手。童光轉過身,對着她那群朋友笑道:“羅姐,也是巧了,那我和我朋友先回去,改天再約。”
那被稱作羅姐的女生似乎還想說什麼,單鸾拉着童光沒回頭,聽道她‘哎’了一聲,随即就被攤主上前結賬的聲音攔住。單鸾和這一群人沒有往來,也不打算做什麼場面的功夫,她聽見童光同意,二話不說便拉着人走,她已經錯了時間,再晚就太耽擱了,也打擾同寝室的同學們休息。
童光其實還沒有太清醒,被單鸾一路拖着走,走得踉踉跄跄,有些不舒服。等二人走出了一段長路,童光才在後頭吱聲:“同學,同學?可以慢些了吧?看不見人了。”
單鸾回頭看了一眼,看她果然是一臉不舒服的模樣,這才由拉着人改為扶着她,稍微走得慢了些。
江邊的晚風很溫柔,輕輕地拍在臉上,吹幹了童光臉上的水漬,她有些黏膩得難受,又覺得風清涼。
單鸾是一時好心,隻是看到了熟人搭一把手,卻沒打算打探人家的私事。單鸾看她緩了一些,問她道:“你是住宿還是走讀,要打個電話給家裡嗎?”
童光頭痛,用手揉着頭緩了好一會兒,聽清楚了單鸾的話,像是有些好笑,又有些奇怪似的看着她:“你叫我名字,我還以為你知道我呢?”
她着一副和許美白天十分相似的口吻令單鸾十分奇怪,難道她是什麼名人,認得名字就非叫人知道生平不成?單鸾兩條好看的細柳眉揉了一團,嘴上帶了疑惑:“我當然認得你,白天不是才見過?你送了我......半隻筆。”
童光聽着詫異了一會兒,意識到了什麼才哭笑不得道:“我當然記得,不是說這個......”
話還沒說完,她随即意識到了什麼,住了話頭,閉着眼小聲地喃說:“......難怪你替我解圍。”
單鸾更加疑惑了,她當時問的是要不要一起,給了童光選擇的餘地。如果是她誤會了,童光拒絕說清楚了就是,但童光點了頭,她才拉着人跑了。怎麼聽着她的話好似鬧出了什麼烏龍。
單鸾說:“你說跟我一起的。”
童光挑眉:“當然,我還沒那麼不識好歹。”無論是不是烏龍,對方是一片好心,她們僅有一面之緣,卻能在在路過時敢站出來為她說話,無論是什麼情況,童光都會跟着她走的。
童光搖頭:“算了,不說這個。”
江風吹了一會兒,好歹把童光的腦子吹得清醒了一些,光明中學就在前頭,童光看對方穿着校服,顯然是住宿生,應該是要回學校裡去。她看着單鸾半天,才終于想起什麼:“對了,你幫了我兩次,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呢?”
對方都能叫出自己,出于禮貌,不管怎麼都應該通個姓名才是。
單鸾便告訴她:“我叫單鸾。”
“好少見的姓,扇子的扇?”
單鸾搖頭:“單雙的單,鸾鳳的鸾。”
兩人走到了光明中學前,單鸾總不可能這麼大大咧咧地走正門進,得從她翻出來的牆角那邊翻回去。她轉身又問童光:“你回學校麼?”
童光說:“我辦了住宿,但住家裡......”她低下頭聞了聞身上,一股子的酒味,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一起回去吧。”
兩人明顯都是翻牆的常客,走這一躺輕車路熟,都不需要什麼提醒。倒是單鸾怕她住家中早忘了學校的熱水時間,想舒服一點兒又錯過了,稍微提了一嘴,誰知童光說美術教室又單獨的熱水間,惹了單鸾好一通羨慕。
臨分開前,童光才認真對着單鸾說:“單鸾,多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單鸾沒把客套話當真,但也沒什麼人跟她說這種客套話,于是她對童光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些。單鸾發自内心地想:這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