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那時候她還是那個顧不上家庭的‘張總’,‘張總’穿梭在老總們之間,聽老總們誇誇其談‘總’們最愛的佛教說法。佛教熱衷因果,張翠後來想想,可能就是因為沒能種好那個‘因’,所以才收到被家庭所背叛的‘果’。她無法怪罪被自己忽略的家庭,無法怪罪曾經握緊了她的手的摯愛,隻能把一切的怨恨灑在另一方身上。
李小婷被逼辭職,帶着單鸾離開了大林,單悅死豬不怕開水燙,她不在乎任何威脅恐吓,就算是暴力或是性也是家常便飯,她隻要鑽回她的下水道裡,那麼誰也不能奈何她。
但單悅看着李小婷帶走單鸾的身影,吹了一口濃郁的煙味,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自那以後單悅沒在纏着張建華,但張翠偶爾會在小區的樓底下看到她,張翠惱怒非常,沖上去給她扇了一巴掌。出乎意料的是單悅竟沒發瘋,悠悠往張翠臉上吐了一口煙後,施施然走了,仿佛她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讨這一巴掌似的。
後來張翠又碰上了她幾次,也吵過、也打過、單悅無動于衷,張翠歇斯底裡,整天疑神疑鬼的,不是懷疑張建華又和她有來往,就是疑心周圍的人會背叛自己,整個人快要神經衰弱。她開始躲着單悅,但單悅陰魂不散,她也不肯回到她的下水道裡,像個鬼魂一樣綴着她,她說:“你如果不肯見我,我就鬧到張建華學校裡面去,讓大家都知道他在/操/不是他老婆的人的時候有多快樂。”。
最後張翠精神崩潰,跪在單悅面前求她放過自己的家庭,她跪在地上崩潰地哭喊:“算我求你了!你要怎麼才肯能放過我!啊!”
單悅看着她哭泣良久,忽然把自己扒得精光,大庭廣衆之下就往張翠懷裡鑽。她把張翠的手架在自己肩膀上,朝她耳邊悄聲說:“你摸摸看。”她的皮膚細膩光滑,臉蛋像是正值青春的少女,身體暖洋洋地飄逸着香氣,頭發都在絲絲瘙着癢。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喜歡我,不比喜歡一個人渣好多了嗎?”
張翠猛然驚醒。
她坐起來緩了很久,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單悅既瘋狂又愚蠢,她不愛張建華,隻是想讓所有人都萬劫不複,所有人都可憐,她就沒那麼可憐。單鸾被李小婷帶走讓她覺得單鸾是被‘救出去’了,那麼多個男人流連忘返于這個地方,把她困在這裡困了好久,久到生根發芽,連自己姓氏名誰也變得糊塗,她沒能跑得掉,也沒被拯救過。但一個女人卻把小雜種帶走了,她看着那個背影,心裡好似發現什麼秘密似的,調轉了方向。
可誰也不能救她,誰也不會帶走她。她沉浸在一區後巷太久了,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救贖和逃離是什麼,隻等到了張翠逃也似的帶着一家逃離了大林。
張翠長出了一口氣,電話鈴聲在桌角響起,自從她不再‘總’了以後,連電話都少了很多,何況還是在深更半夜。
張翠接起電話:“您好,我是張翠。”
電話裡叽裡咕噜地說了些什麼,張翠瞪大了眼睛。
普甯市警察局裡,童光抱着單鸾的腦袋哭得險些要斷氣,單鸾就靠在童光的懷裡休息。剛剛她們去醫院做了一點簡單的處理,繃帶和紗布從頭打到尾,現下吃了止痛藥,人已經好多了,就是看着多少有些狼狽。她們剛做完口錄,江十一還在和警察交涉,李小婷坐在單鸾的另一邊,緊緊抓着單鸾的手,李小婷的手還在發着抖,一直沒停下來。
對單鸾施暴的兩個男人一個姓王,一個姓李,據他們所說,他們是今晚喝了點兒酒,有點酒氣上頭。之前聽過好友說過,這個女人是出來賣的,就想地來一炮而已,又不是不給錢,誰知道對方突然拔刀刺傷了王某。單鸾的那一刀果然抖得太厲害了,隻到了面皮上,劃破了眼眶,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那個男人說:“警官,她是自願跟我們走的,你說我□□我認了,□□我不幹!你看她那個騷樣,根本就是給我們挖坑坑錢吧?!”
李小婷聽見這話暴跳如雷,沖上去就給對方一腳:“我/操/你/媽!”
場面又一片混亂,警察連忙跑過來拉開兩方人。
事情直到找來張友文才詢問清楚,自從張翠見到單鸾之後總是恍恍惚惚的,又有點幾年前那種快要精神衰弱的模樣。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張友文還在讀書,家裡瞞得好好的,沒讓他知道。後來張友文追問了幾次,她迷糊之下滿心怨憤,就把當年的事給張友文說了。張友文才知道原來自己以為幸福美滿的家庭早就生出了裂痕。
他心裡有事,郁郁不快,被這幫人哄着勸着在酒桌上吐露了一點心裡話,事情複雜,任務繁多,名字又太過相似,不知道怎麼就濃縮成單某以前是出來賣的,還跟他爸有一腿,破壞了他的家庭這樣的總結。酒到醉時張友文掏出手機給他們看了一眼貼吧裡面的照片,當即就有人見色起意了。今天晚上兩個人喝了酒上了頭,又看見了走夜路的單鸾,對方長得好看,就覺得可以玩一下。
一開始找不到張友文,張翠和張建華作為張友文的父母也被傳喚,這對單鸾來說完全是無妄之災,此時楚河漢界似的坐在單鸾他們的對面,李小婷恨恨地擋在前邊,企圖把對方盯出一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