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讓完成後,重華帶領衆諸侯祭祀星、辰、司中、司命、風師、雨師六位神祇,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國泰民安。
衆位諸侯散去後,重華載着天子旗又回到虞地,恭恭敬敬地朝見瞽叟。
林施微看着心裡發笑,沒想到重華文治武功當世第一,卻也和其他孩子一樣,會到父親面前炫耀自己的出息。
當然,看着重華面上恭謹不帶一絲“得意”的表情,又或許他别有什麼政治含義也說不準。雖然還沒有“儒家學說”,但是忠孝利于君主治國的道理都是一樣的。
看着在自己面前變得不再張牙舞爪的壬女,重華也沒有說什麼,當衆把象封為諸侯,賜封在有庳。
重華走後,壬女才大哭起來,哭喊着:“都怪我!是我害了我兒!本來能做個風光的諸侯,如今卻要去那鳥蟲之地了!”
有庳就在現代的湖南,如今正是三苗的地盤,三苗曆來不服中原管教,象雖被賜封爵位,但是到那裡做諸侯,未必有跟着重華在虞地或者平陽舒坦。
“娘,若是沒有大哥,咱們如今還在諸馮看天吃飯呢,”林施微勸壬女,“如今二哥有了封地,還能傳給子孫後代,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你弟弟也是帝裔,他也有資格封到平陽附近啊!”若是一輩子是個種地的農民便罷了,如今有希望一步登天,怎麼甘心被發配南方苦窮之地呢,壬女越想越不甘心,“你說,我若是和他認個錯,他會改變決定嗎?”
帝裔多了,諸馮大部分都是帝裔呢,若不是重華成為天下共主,象哪有資格成為諸侯?林施微在心裡暗暗吐槽,但還是真心為她分析:“為帝者,忌諱朝令夕改,再者,若是你不同意二哥去有庳,大哥将他的諸侯收回又該如何?”
有了封地,便是有實權的諸侯,還能傳給子孫後代,即便是再偏僻地方的諸侯,到底是個諸侯,壬女止住哭聲,仔細想了想,點點頭:“乖女說得對,他心裡本就恨我,從小也不愛護象。分封象也不過是為了他的名聲,若是我去跟他說,他以此為借口,不給象分封了,那才是得不償失了。”
“或許,他故意把象分封到那裡,就是在等我去鬧,”壬女向來是以最大的惡意揣度重華,越說越覺得重華不懷好意,“他正好不用給象分封,哼!差點上了他的當!”
沒想到壬女因為自己的揣測又給重華加了一條罪名,或許重華的确不待見象,要去整治他,但若說這樣陰暗的心思,應該也是沒有的。林施微搖搖頭,笑道:“娘,大哥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你不要總這樣想他。大哥對我和姐姐都很好,我們成親之時,他不管多忙,都盡心盡力為我們操辦婚禮,又給我們許多好東西。這一點還不能說明他的胸懷嗎?或許他有自己的想法也說不定,二哥是他嫡親弟弟,大哥不會害了二哥的。”
想着重華對她的兩個女兒的确不錯,壬女才沉默不語了。
轉眼過了三年,這三年中,眼見着重華很快便适應了天下共主之位,成為别人口中的帝舜。
如今的宮殿也與堯剛建都時有所不同,主殿東南方還有一個兩百多平方米的廚房,除了竈台、火塘,各類烹饪陶具鬲、斝之外,中間還有一個小型直立窯爐,窯分上下室,中間是镂空的窯篦。先把石頭燒至高溫,将火取出,把食物放置于上室,再把窯密封起來,便可焖熟美食,讓他們這些虞地過來的“鄉巴佬”長足了見識。
廚房旁邊有一處冰窖,時下人稱冰窖為“淩陰”,面積約300平方米,深約9米。儲冰池内有木樁棧道,便于冰塊存取。棧道連接冰窖南側“之”字形夯土坡道,頂部以草拌泥蓋頂,便于保溫。
宮城北牆和西牆擴建,帝堯仍居于宮中。其生活用度未有縮減,仍舊使用獨有帝王才用的彩繪蟠龍紋陶盤。龍蜷曲在盤中,龍頭在邊緣,龍尾盤踞在中間。方形龍頭,張着大口,露出上下兩排牙齒,口中吐出長長信子,身體像蛇一樣細而長,長有鱗甲。
舜制陶出身,對陶器很是重視,将堯時期相對分散的制陶區集中,在西南部建了手工作坊區,遠離宮殿,而在地勢較高的地方,建了回字形,面積1000多平方米的官署。
林施微和暨白站在官署往北看去,便能将陶窯、房子、灰坑盡數收入眼底。陶器的紋飾,在原先的繩紋、籃紋、方格紋基礎上,增加了堆紋、弦紋和劃紋等。鼎、釜竈、夾砂直壁缸逐漸淘汰,更多的開始生産使用貫耳盆形斝和陶鬲。
舜依然沿用了長約100米,寬約10餘米,面積近1000平方米的窖穴區域當作“國庫”,其中大的窖坑容積約400立方米;小的容積約100立方米。窖坑有螺旋形坡道通往坑底,坑底呈鍋底形,在坑底先放置大石頭,在石頭上面鋪設木闆,如此便可防潮,然後在木闆上存放糧食,草拌泥頂用來防雨。周圍還有哨棚等守衛,用以保護“國庫”。
堯時期的三千多座墓葬已不好遷徙,便仍舊不動,在此基礎上往外擴建了外郭城,将平民區從宮殿兩側挪出内城,面積擴建到了280萬平方米。城牆寬4~8米,雖未建城,卻不難想象該是多麼巍峨高大。
“比鲧之城如何?”衆人皆感歎舜帝所建之城遠超先賢,他卻并未有任何得意之色,隻問林施微。
自然還是比不上石峁的,隻是這話林施微不知道該怎麼當衆說出來。
正在她句斟字酌如何回答時,舜自己便答了:“鲧之城,比此城更宏偉,更壯大。朕去年巡守四方時,見得石峁依山而建,城牆卻更寬五六倍。朕知鲧将周圍人口積聚,又恐洪水泛濫,才如此建城,而朕傾盡天下之力卻隻能将城建得如那城一半大小,真是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