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白欲言又止,林施微知道他想問為什麼不殺了啟。
可是她現在并不想回答,為什麼不能殺了啟,她也想知道,這個問題,暨白不應該問他自己麼?
曾聽人說過,如果你在乎的人做了你接受不了的事,不是原諒一次就作了數的。而是每一次想到這件事,你都要再去原諒他一次。
她曾經有個什麼都精通一點的朋友,說她是日月木水瓶合天王星,最愛自由,最讨厭束縛。
盡管她并不相信什麼星盤,八字之類,卻極為認同“最愛自由”的論斷。
她讨厭被人逼着做什麼,更讨厭被逼着不能做什麼。
“娘……”回到家中,暨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
林施微瞥見暨白不安惶恐的表情,才漸漸消了氣。
别說,這個時候聽暨白喊自己“娘”,還挺爽的。
林施微應了一聲,忽然好奇他的想法,“暨白,若是你想做的事情,有人逼着你做不成,你會怎麼樣呢?”
“自然不理他便是了。”暨白一時有些跟不上林施微的思路,忖度着她的表情說。
“不理他,就要承擔更無法接受的後果。”
“既然如此,隻好兩相其害取其輕。”
“你會怨恨逼你的人麼?”
“或許吧。”
“若是我呢?”
“自然不會,……娘你讓我做的事,自然有你的道理。”
怎麼會有人不怨恨呢?
林施微看着暨白的表情,是那麼的虔誠,似乎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
她就會啊。
哪怕那個人是她愛的人,她也會有怨恨。她公平地對待每個人,誓死捍衛屬于她的自由權利。
那個朋友似乎也說過,她的星盤裡的元素除了水瓶,就是天蠍,最是記仇,報複心極重。
“多喊幾聲娘來聽聽。”
“……娘。”
“娘。”
……
林施微了解暨白,自然最清楚他的弱點,啟送她發笄時,暨白的表情她也瞧得一清二楚,當下便明白了暨白如今的心思。
一聲聲“娘”仿佛一汪清泉,漸漸撫平了她嫌怨焦躁的心,然後泛起了些許心疼。
人總是要好好生活,不能沉溺過去的,不是麼?
惴惴不安的過了幾天,暨白到底沒有追問妣放過啟的原因,華興高采烈的進來了,“文命與伯益提親了,想為啟娶咱們家的妣,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了。”
暨白聽了,隻覺得一股寒意直沖頭頂,激靈得他打了個哆嗦。
“不行!”
“怎麼了?”華有些疑惑。
以前不是沒有人求娶妣,隻是妣都給拒絕了。這幾年前來求娶的人家條件每日俱下,人品也不是特别突出,别說妣了,她都看不上。
而啟是文命長子,以後自然便是夏伯。他的年紀比妣還小五六歲,尚未婚配,此時應還是真心求娶。
門當戶對,又有情誼,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姻緣了。暨白有什麼道理反對呢?
“啟的人品不行,諸官百姓之間頗有非議。”
“啟的确重刑,”華不以為然,自家公爹咎陶主管理刑之事,耳濡目染之下,還覺得此品性難得,“這也不是一件壞事。”
“他,他還派人害過我娘,此次求娶定有不軌之心。”
“什麼時候的事?”華這才驚訝了。
暨白說了以後,華沉默了,“我會告訴伯益,若真是啟做的,咱們就拒了它。隻是太可惜了,本該是多好的婚配啊!”
隻是臨走之前,華回頭看向暨白,總覺得暨白的反應,太過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