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管家點頭,嘴角又露出笑意。
他就說這事算不了。
……
明皇朝被推翻已有十來年,外來文化的侵入卻遠不止十來年。但整個國家像謝府這樣現代化程度較高的小洋樓卻不多。至少阮家是絕對沒有的。
阮軟并腿很是規矩地坐在還算柔軟的沙發上,不動聲色地觀察這裡的一切,在看到玻璃窗邊一株盆栽時定住了目光。
盆栽很普通,隻是這裡的布局有幾分像阮軟曾經住了幾百上千年的“家”。
現在還是早上,陽光若和而不刺眼,落在盆栽上像是溫柔的撫摸。
謝景昱下樓的時候沒有發出聲音,正好看到阮軟端坐着側頭看窗子的模樣。
她看着還是如初見時那樣單薄,白色洋裙在沙發上鋪開,側邊繡的銀杏栩栩如生,長發紮成辮子垂在身側,光裡細碎的塵埃飄動,不明顯地閃着光,更顯她溫柔又純淨。
像是一副暖色調的美人圖,叫人單是看着就心生歡喜。
謝景昱對阮軟的感覺很奇怪,他同她分明從前沒有見過面,昨夜見她危險時他卻感覺到了一陣猛烈的心慌,身體是下意識地去保護她,甚至沒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直接對京師的一個參将開槍。
現在看着阮軟他還是會有一種連自己都說不明白的喜歡,下意識想要靠近,想要把她攏進自己的羽翼裡,還有一種沒由來的無理想法——這個人就是屬于他的。
“大少?”莫管家站得離樓梯近,先發現謝景昱出來,也發現他遲遲沒有動,扶着欄杆好像失神地看着樓下的阮軟。
這雖然對莫管家來說是好事,可被人家姑娘發現了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謝景昱回神,阮軟也回過頭,見謝景昱一身嚴肅的軍裝扶着樓梯扶手下來,起身屈膝行了一個禮:“謝都統。”
謝景昱到沙發的另一邊站定,面上沒多少表情地對起身的阮軟點頭:“阮小姐。”
莫管家眼含不易察覺的期盼等着謝景昱的下文,可他除了一聲阮小姐就什麼都沒有了。
莫管家等了五秒,開始失望并尴尬。
好在阮軟沒有太尴尬,淡淡瞥了香禾一眼,後者拿起阮軟身側不遠處放的精緻袋子,遞到阮軟手上,阮軟拿着袋子再行一禮:“阮軟冒昧前來,一是感謝謝都統昨日救命之恩。”雖然謝景昱不來阮軟也有把握躲開。
“二是,”阮軟把衣服遞過去,“歸還都統的衣物。”
謝景昱掃了一眼袋子,裡面整整齊齊疊着的确是他的外衣。
莫管家見謝景昱沒動,第一時間面帶微笑上前替謝景昱拿過袋子。
謝景眸光一閃,剛預備擡起來的手收了一下,沒有動。
“勞阮小姐跑一趟,順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謝景昱垂眸回了一句。
本來救臨川百姓就是謝景昱該做的,對阮軟雖然略有不同,但也沒有想她一直記着。
阮軟猛地擡頭看了謝景昱一眼,見他神情淡漠,很快又低下頭:“總歸是救命之恩親口謝了才好……”
阮軟抿嘴,突然就不是很想繼續呆在謝府了。
“謝都統事務繁忙,阮軟便不多打擾了。”阮軟又行一禮,不過比起前兩個顯得随意了很多,禮畢也是直接轉身往外走,“香禾。”
香禾應了一聲,也不敢回頭看謝景昱,匆匆跟上。
莫管家:“……”
莫管家都來不及阻止。
“大少,你……不喜歡阮小姐?”莫管家糾結着問了一句。
謝景昱站在原地,眉宇間有些懊惱和不解:“她生氣了?”
莫管家:“……”
“大少這是喜歡?”
“為何?”謝景昱扭頭問。
莫管家:“……”
“大少方才的意思不是阮小姐過于殷勤?”
“沒有那個意思。”謝景昱皺眉,“那是我應該做的,她不必那麼客氣。”
莫管家:“……”
莫管家深深歎氣,接着揚起标準的職業微笑:“阮小姐大抵誤會了。也不要緊,若是大少對阮小姐沒有想法,誤會了也還,若是大少有想法,不若我去同阮家提一下我們兩家的婚約?”
謝景昱抿嘴,眉頭皺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