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苡丹把自己關起來想了很久，一邊她氣自己的名字氣林苡枝的名字，一邊她傷心心心念念許久的顧綏居然輕易喜歡上自己的妹妹。

本來如果顧綏要娶旁的女子也便罷了，她難過幾日也不見得不會放手，偏偏顧綏要娶的是她的二妹，她素來不怎麼看得上眼的二妹。

她自認樣樣不比林苡枝差，為什麼顧綏會舍她選了林苡枝？憑什麼？

這般想了幾天，那七分不甘成了十分，三分執念也越來越深。

她原也是草木妖精，不過因為是牡丹化形才喚作丹，照講她也是屬木的，也是适合顧綏的，況且她當初那般同林苡枝放話，若顧綏當真娶了林苡枝，她該如何自處？顧綏同林苡枝相識不久，感情定也不深，她不一定就是完全沒了機會，與其之後擡不起頭做人，不如铤而走險一番。

……

顧府沒有林府那樣的禁制，但身為皇親國戚，府上也有專門設置一個壓制妖精靈力的禁制以防萬一，林苡丹潛進顧府後立刻就受到了壓制，但她修為還算不錯，勉強堅持到了顧綏院子外。

她現身站在院子外糾結了一會兒，正欲擡手敲門，兩個負責保護顧綏的暗衛瞬間從院門旁出現，手持匕首警惕地看着林苡丹。

“來者何人！”

林苡丹擡起的手頓在半空，猶豫一會兒收了回來。這兩個暗衛也是修士，她未必打不過，但此番她來找顧綏，跟顧綏的暗衛對上沒有絲毫益處：“我來見顧公子。”

“少爺已然就寝，姑娘明人再遞貼來吧。”暗衛冷聲道。深更半夜一個突然出現且身有妖氣的姑娘突然出現說要見他們公子，怎麼樣都是叫人覺得裡面有問題的，若不是這個姑娘恰好是公子未過門媳婦的姐姐，他們早就直接把人壓下了。

“我有要事！”林苡丹急道。

“少爺已然……”

“出何事了？”裡邊傳來顧綏的聲音。

暗衛面露懊惱，林苡丹搶先開口：“顧公子！”

“稍等。”

顧綏顯然聽見了這聲顧公子，裡面也緊接着傳出開門的聲音，兩個暗衛想要阻止都來不及，隻能徒勞地暗暗瞪了林苡丹一眼，一齊推開院門。

顧綏的院子是整個顧府最奢華的，甚至是整個長京最奢華的，說是琉璃瓦白玉階也不為過，還有珍貴花草點綴其中，是真真正正的錦繡堆。深夜裡顧府沒燃太多燭火，顧綏又不太愛人伺候，院子隻燃着兩盞燈，顧綏披着白色裘衣，墨發未束披散在身後，提着一盞暖黃色的燈籠，踩碎滿院月光，穩步行至門前，跟林苡丹之間隔着兩個暗衛一道門和好幾步遠的距離，眉眼在夜色中稍顯淡漠，聲音也被月色染上幾分清冷：“不論事出緣何，林姑娘深夜來訪會否不妥？”

林苡丹沉默了一會兒，咬着下唇低低開口：“公子沒有先問我如何來的，果然，是知道我們家的身份的。”

顧綏未有否認，神情依舊淡漠：“林姑娘前來所為何事？”

林苡丹左右看了兩個暗衛一眼，抿着嘴沒有開口。

顧綏微微蹙眉，手指在燈籠柄上摩挲了一下，忽而側頭以手掩唇輕輕咳了一聲，目光從林苡丹身後的夜色中瞥過，拒絕摒退左右的話最後變成一句：“你們先退開吧。”

“少爺！”兩個暗衛愣了一下，猛然扭頭看顧綏。

“無事，先退下吧。”顧綏搖搖頭，淡淡看了兩人一眼。

兩個暗衛面露難色，但還是慢慢挪開步子，三步以後緩緩消失在夜色裡。

顧綏掩掩唇，似是想咳，但沒有真的咳出來，故而又把手放下，這一動作後許是擔心什麼時候還要咳出來，再出聲時語氣慢了一下，音色也溫和了一些：“林姑娘請講吧。”

林苡丹左右看了一眼，攥緊右手，擡頭執拗地盯着顧綏：“顧公子，你真的，非林苡枝不娶嗎！”

顧綏蹙起眉心，一瞬的不解後另一隻也搭在了燈籠提竿上，燈籠微微晃動，帶着暖黃色的光融進月色，也使顧綏往日裡白得有些病态的面龐渡上溫柔。

後面是深沉的夜，朦胧的月光裡世界都是模糊的，白衣公子提着一盞暖黃色的燈籠，搭在肩上的青絲被風一吹就揚到了身後，他緩緩舒展蹙起的眉心，如玉的面龐上勾起一個溫柔的笑，眼裡醞釀着滿腔神情：“是，我此生非她不娶。”：

即使是第二次聽見這樣的話，即使心裡早有準備，林苡丹還是接受不了。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眶倏然通紅，身子一顫控制不住般後退了一步，指甲掐進肉裡，閉上眼時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跟在林苡丹身後頗費了點功夫才順利進來顧府的阮軟消耗自己儲存不多的靈力悄然躲在牆後，她來得不算早，恰好聽見林苡丹的問話和顧綏的回答。

這是這個副時空裡，顧綏第二次說這種話了。

阮軟快速磕了一下眼皮，嘴角微揚，是控住不住地開心。

“顧公子……”林苡丹慢慢睜開眼，終于在顧綏的非她不娶裡完全死心，眼神平寂，“既如此，便，怪不得我了。”

故意借着機會跟躲在一旁的阮軟說情話的顧綏在林苡丹睜眼時就覺得不對勁，手裡暗暗捏了一道靈力出來，果不其然，林苡丹講到怪不得的時候猛然揚起右手，五指張開撒了什麼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