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原本是不想理會的,不過收到信的時候同時又聽說了林苡丹離開的消息,不知怎麼的,她還是選擇打開了那封信。
林苡丹跟林父徹談了一天,除了林父連林母都不知道林苡丹到底說了什麼,反正第二日她就自請回深山清修了。
這個時空存在靈力,但靈力濃度并不高,妖精成精後的平均壽命比人類也就多了一倍左右,像林苡枝這種天殘妖精,一輩子最多也就能活到一百。林苡丹在信裡硬邦邦地跟阮軟道了歉,一邊說着自己不修煉個四五十年不打算出山一邊語氣不佳地說着自己絕對不會祝福阮軟和顧綏雲雲。
她修煉四五十年,而這個時空按照顧綏和林苡枝的狀況,兩人撐死了也可能活不到林苡丹出山。
阮軟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林苡丹的信,在最後落款大姐兩個字上出了兩秒的神,随手一擱把這封信塞到了角落裡。
待到秋桂零落,寒梅立上枝頭,長京迎來了今冬第一場大雪,紛紛揚揚下了兩日有餘,恰好趕上婚期。
顧家是緊趕慢趕地準備,落了滿院的白雪都沒遮掩住滿宅喜慶的氛圍。天還未亮阮軟就被林母叫起來梳妝打扮,第一個副時空阮軟經曆過大婚,這會兒也不生疏,非要有什麼不一樣,大抵就是這次邊上多了一個林母。
林家都是草木妖精,林父林母也是溫和善良的,家裡三個女兒,林苡丹會讨父母歡心,林苡歡是小女兒,難免會多分了點關愛,但對林苡枝也是一視同仁的好的,至少出嫁這天,林母是實實在在落了淚。
雖說嫁地不遠,就在家對面,但終歸是女兒出嫁,林母一邊幫着阮軟梳妝一邊絮絮叨叨說着囑咐和祝福,說着說着就落了兩滴淚,急急忙忙用袖子擦了,紅着眼睛說大喜的日子落淚不好。
阮軟透過面前的梳妝鏡把林母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不知怎麼也有了一點心酸,微弱但的确真切存在了一瞬。
她張張嘴,卻沒想到該怎麼安慰,最後隻能低低喊了聲娘。
連着兩天的雪在今晨落下帷幕,難得升起了太陽,白雪紅綢在陽光的照射下竟格外喜慶。
這次阮軟穿着嫁衣出了房門,好好依禮拜别了父母,蓋着蓋頭順順利利出了門。
流光也換上了紅色的喜服,眉梢全是喜慶,披着灑落的日光端端站在林府外朝迎面走來的阮軟伸出了手。
隔着紅蓋頭,阮軟意外看清了流光的喜服,跟南雍朝的款式略有些出入,也是秦胤的款式。
阮軟擡起手,流光帶着笑拉過,恍惚間就好像第一個副時空那個未完的婚禮也在這一刻繼續進行了下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流光轉過身,阮軟轉身,兩人隔着蓋頭目光交彙,不自覺一同揚起唇角,接着彎腰俯身,完成了三拜的最後一拜。
高坐上林父林母顧父顧母皆在這一刻濕潤了眼眶,而滿堂賓客裡,混在其中觀禮的空明道人也在此刻心有所感,小幅度恭恭敬敬對着拜完堂的二人躬身,随後消失于原地。
顧家大公子的婚禮賓客雲集,但觥籌交錯的酒宴流光是不參加的。顧綏身體不好是全長京都知道的事,他意思意思喝了半杯果酒,轉頭就跑去了新房。
阮軟端坐在新房裡,就真的像是古代一個等待新郎的新娘,聽到流光回來的動靜,心裡不由有些緊張。
幾個副時空算下來,他們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成婚。不再是在戰場血泊裡,也不再是染雪的嫁衣。
流光認認真真挑開阮軟的蓋頭,不再有任何阻擋地跟阮軟四目相對,眸中是絲毫不掩飾的驚豔。
阮軟目光一顫,略有些害羞地想别開目光。
“軟軟穿這身衣服,真好看。”流光伸手撫上阮軟的面頰,垂眸與她額頭相抵,輕聲說着,“好看極了。”
阮軟略有些緊張的心情突然就平緩下來,磕眼的瞬間想起第一個副時空她也曾誇過殷翊榆穿喜服好看。就像是曾經不知何時留下過什麼遺憾,在這一刻悄然填滿。
阮軟笑出來,也輕聲回應:“流光穿這身衣服也好看極了。”
流光放開了貼在阮軟臉頰的手,再擡頭時是滿面笑容,他變戲法似的翻了一下手腕,掌心出現一條紅繩。
或者說是紅色手繩。
“這是什麼?”阮軟看着紅繩中央串住的珠子,好奇道。
這根手繩看着并沒有什麼特别獨特,但中間那顆小小的透明珠子卻萬分漂亮,像是什麼的沒有,又像是容納了一簇光,珠子最中間是兩片葉子,同阮軟以往見過的任何植物都不同,這兩片葉子是白色的,葉脈卻是綠色,細看那點綠色好像還會流動似的。
莫名熟悉,卻怎麼也道不出個所以然。
“軟軟就當定情信物吧。”流光把手繩戴着阮軟另一隻沒戴鍊子的手上,從一旁拿起合卺酒遞給阮軟一杯。
“定情信物?”阮軟一邊接過合卺酒一邊轉着手腕看上面的紅繩,越看心頭那股奇異的熟悉感就越強烈,于是她擡頭問流光,“這是什麼植物,我好像沒見過。”
流光沒回答,舉着酒挑了挑眉。
阮軟隻能是先跟流光把合卺酒喝了。
像是獎勵阮軟好好喝了合卺酒,流光放下空杯,開口說了一句:“我無意間遇到的,一株很特别可愛的小草,于我而言這世間獨一無二。”
流光頓了一下,眉眼含笑:“就同軟軟一樣。”
阮軟登時愣住。
她看着身着喜服眉眼含笑的流光,感受着心髒因為他的一句話逐漸加速跳動,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流光,等我修複了所有副時空,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在主時空共存了?”